春联

春联 : 散文。陈之藩作。收入台北尔雅出版社1984年1月版《中国现代文学选集·散文》。文章有副题:“祝适之先生七十生日”。作品写道: 这几年,我总是在每个圣诞节,写成一篇满象样儿的论文,这是我过洋年的一个惟一消遣,正如我小时候在北风刺骨的街头,人家过年,我卖对子。人皆不堪其忧,而我独不减其乐。因为卖春联时,来不及觉得家庭衰落之苦楚,正如作论文时,自然忘掉了异国飘零之凄凉。作者说,上中学的时候,我害怕过年。一到北平的年关,债主一个一个逼上门来,大人不敢在家,却将搪账的责任放在孩子身上。我跟弟弟商量,我到街头去卖对子,赚了钱分他一半,账由他搪。于是我与妹妹抬着一张旧木桌子,到热闹的街口,贴上我们的招贴。如果是城里的顾客,他们喜欢: 云现吉祥,星联福寿,花开富贵,竹报平安。如果是乡里来的顾客,他们喜欢:多福多寿多男子,大富大贵大吉祥。许多土地神、火神、灶王神,都有特殊的对联,不是写的太多,就是供应不足,于是我完全改用一词: 晨昏三叩首,早晚一炉香。这个对联,可以适用任何神。家中要账的紧锣密鼓之日,正是我们对子摊生意兴隆之时。卖一点钱,妹妹就拿回去,可以搪一点账。当然是要付代价的。我们俩全冻得流鼻涕,流眼泪的,脸上是一块一片的墨迹。这是二十年前的事了。然而几乎是每个年,不论是到了后方,又回天津,再迁台湾,更来美国,我都爱回忆这段生活。在后方上学时,同学起哄在宿舍贴对子:“万里山河唐土地,千年魂魄晋英雄”,是由我写。如姐知道我爱写对子,临来美时她在我行李里塞入一块胡开文墨与老胡开文笔。我每年要写几付对子寄回去。文章回忆20多年前在家乡卖对子搪账的情景,写得真切,自然,有味。文中穿插所写对子,形成亦文亦诗的体式,读来颇感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