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地下歌唱 [埃及]《亡灵书》

他在地下歌唱 [埃及]《亡灵书》 : 地上的躯体和田野中的精魂
是纯洁的;
从我的带着双倍欢欣的快乐的口中流出的赞美
是纯洁的。

大蛇死在那
众神设立之地。
奥西里斯活着,而他的宝座
安设在水上。

你的美丽是一条流动的小溪,
叫旅人驻足,
是一座游宴的屋,一切人
都在那里敬拜自己选中的神。

你的美丽,是一座建立着圆柱的庭院
向拉燃烧着薰香。
你的脸,比满月所光照的
殿堂更加明亮。

你的头发,波卷如
东方妇人的头发,
比那些在地下黑如在地下
守住午夜的门户更黑。

你的脸,是天际的蔚蓝,
光亮得像是琉璃;
拉的光线照在你的脸上。
你的衣服由黄金织成。

你的眉毛,是孪生的女神,
平安地坐在神座上,
当你的鼻孔呼吸时,
一阵阵天风吹弯了谷子。

你的眼睛观望那“黎明之山”;
你的双手是水晶的池沼;
你的两膝是菅茅
那里鸟儿在他们的黄金的巢中歌唱。

你的双脚踏在幸福的路上;
啊你,眷顾着,
你在神湖中洗了澡,
又登程而去。

(锡金译)

【赏析】
这是一首不可多得的、有着浓厚的文学色彩和想象空间的诗篇。乍读此诗,我们会感到困惑: 题目中的“他”是谁?诗中的“你”又是谁?是太阳神喇神还是冥王奥西里斯?(他俩的名字在诗中都出现过。)或者是抄写员阿尼?也许只是一个普通的亡灵。对这些困惑我们可能很难给出一个权威的答案,因为全诗中的十一个“你”一会儿好像是个具象的活生生的人,一会儿又像一处美丽的田园风景,人在自然中,自然又在人中,已经浑然天成,不分你我,反映出的是一种抽象空灵与丰美晶莹相结合的境界。在此我们还是暂且抛开对“你”和“他”的考证,享受一下这首诗唯美而大气的抒写。
第一个诗节中,两个“是纯洁的”给全诗奠定了一个清新、纯净的基调。说话者怀着一种对一切生灵的热爱和肯定,以及忘我的“欢欣”做了个开场白。全诗的意境其实从这里就已经开始了。
在第二个诗节中,没有直接进行赞美,而是把一条大蛇横亘在读者面前,不过那是一条死蛇。这似乎是在暗示,在后面所有美好、和平丰饶的图景出现之前曾发生过一场正义与邪恶的鏖战。最终魔被杀死。至于这场战役是发生在蛇魔和喇神之间还是和其他的神灵之间,我们不得而知。但这也暗示着一条真理: 要想获得和平与幸福,得首先把邪恶的势力击溃。这个诗节中还出现了冥王奥西里斯和他的府邸,这就和题目所昭示的空间范围有了回应,把我们的想象引到冥界,从这个意义上说,本首诗的赞美辞应当是写冥王奥西里斯的。
从第三节开始,对神的赞美之辞汩汩而出,对神从头到脚作了一番纵横驰骋、纵贯天地的喻写。第三、第四两个诗节都是以“你的美丽”开头,对所赞美的神的总体形象做了概貌式的描写。在第三诗节,“你的美丽”被喻作一条流动的小溪,一条让人流连忘返的小溪。这就不由得让我们想起在《他向奥西里斯,那永恒之主唱一篇礼赞》里面那两句:“你的躯体广被,你的容光焕发,/犹如今后世界的田野和溪谷。”涓涓流淌的小溪最富恬静的田园气息,在读者的脑海里马上会激起一种祥和、宁静、富有童话般的意境;在第二个诗节中,“你的美丽”被喻为“一座建立着原柱的庭院”,庄严肃穆,而且有家的温馨,代表了人们对美好家园的向往。其中,“你的脸,比满月所光照的/殿堂更加明亮”让我们想起了在《他向奥西里斯,那永恒之主唱一篇礼赞》中第三个诗节中的“你的容光焕发”。通过这两个诗节中对该神的外观描述与在给奥西里斯的描述的相似之处,再加上第二个诗节中的奥西里斯的在场,以及在第五、第六诗节中雷同的描写,我们基本上可以断定,这里的“你”就是奥西里斯。
接下去的五个诗节对奥西里斯的头发、脸、服饰、眉毛、鼻孔、眼睛、双手、两膝和双脚的喻写,让一个一半似神、一半似人、一半干脆就是大自然化身的奥西里斯在读者的脑海里回荡、盘旋。他的脸“蔚蓝”如“天际”,他的呼吸成了给谷子催熟的“天风”,他的双手成了“水晶的泥沼”。总之,他就是大自然,大自然就是他,中国的“天人合一”在他身上得到实现。在他身上生动地体现了人们对生命与美的热爱、对恬静而富有生机的大自然的珍视以及对幸福家园的向往。

(隋红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