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怀 :
福建莆田人,长期寓居南京。“少而十五岁能诗”(侯方域《曼翁诗序》),与金陵文士才子交游密切,与杜濬、白梦鼐齐名,时有“余杜白”(“鱼肚白”)之号。甲申国变后,“汗漫零丁”,浪迹江南,晚年隐于苏州,以诗词著述自娱。
余怀学博才隽,所作诗歌“擅六朝之华藻,运唐贤之格调,吐属隽雅,角逐词场,不减子山(庾信,字子山)哀艳、小杜(杜牧)风流”(陈田《明诗纪事》辛集卷十四)。若其《孤舟夜雨歌简如须圣野》一诗:“黄鹂坊口杜鹃啼,虎丘石上南巢燕。醉寻江草哭西风,金铜仙人泪洗面。”“烟火冥冥主簿祠,笙箫寂寂吴王殿。把袂将吟芍药诗,消魂原是桃花扇。”惜“甲申以前,诗文尽皆焚弃”(余怀《板桥杂记后跋》),存世诗文,多为明亡后所作,故多家国之思,如《七歌效杜甫在长洲县作》:“词客哀时双泪垂,饥寒老丑空皮骨。何时东海翻波澜,暂向西园采薇蕨。呜呼七歌兮声啾啾,吞声忍恨归山丘。”
余怀之词一如其诗,吴伟业《玉琴斋词题辞》有云:“澹心之词,大要本于放翁(陆游,号放翁),而点染藻艳,出托轻俊又得诸清真。此由学富而才隽,无所不诣其胜耳。”明亡之后所作,虽不乏征歌选曲,然流注笔端更多的则是历尽沧桑之后的遗民情怀,所谓“愁人禁受许多愁,却忆十年零落泪空流”(余怀《虞美人·吴门感旧和李后主》),《桂枝香·和王介甫四十九岁感遇词》《永遇乐·为陈其年题小像》诸作皆为其代表。
身历明清易代,睹秦淮风月盛衰,“楼馆劫灰,美人尘土”,余怀感慨万千,遂“效东京梦华之录”而著《板桥杂记》,将“一代之兴衰,千秋之感慨”寓于风月之中,绝非津津于狭邪、艳冶者。若所记桐城孙临,甲申后入闽抗清,兵败,与妾秦淮妓葛嫩同被执。清兵主将欲犯嫩,嫩“大骂,嚼舌碎,含血喷其面”,抗节而死,孙临及杨文骢父子亦同难。此类记载甚多。
余怀擅戏曲,曾与李渔、尤侗等清初戏曲家多有切磋。著有《封发记传奇》《集翠裘》《鸳鸯湖传奇》等,纯用本色,绝去纤巧,惜不传。
余怀一生著述甚富,有《甲申集》《江山集》《味外轩稿》《研山草堂诗样》《玉琴斋雪词》《板桥杂记》《三吴游览志》《东山谈苑》《砚林》《余子说史》《茶史补》等。广陵书社2005年汇集余怀存世著作多种,影印出版《余怀集》,福建人民出版社2010年出版点校本《甲申集(外十一种)》,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年出版《余怀全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