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残游记》 :
清末“四大谴责小说”之一。章回白话体。清代刘鹗著。初撰20回;续集9回,未完;另存外编残稿1卷,计16页,刘鹗生前未公开发表。初集始刊于清光绪二十九年(1903)《绣像小说》,署“洪都百炼生撰”,连载13回后中断。光绪三十二年起在《天津日日新闻》自第1回起重载,至第20回终,并载续集9回。初集每回有作者自撰评语。
小说主人公铁英,号补残,自号老残,有治世之才,却自甘淡泊,当了一个摇着串铃走江湖的医生。通过他在山东游历途中的见闻,反映晚清社会的现实。小说的突出之处,是揭露了过去文学作品中很少触及的“清官”暴政,成功塑造了玉贤与刚弼两个披着“清官”外衣的酷吏形象。号称“能员”的曹州知府玉贤“急于要做大官”而不惜杀民邀功,自称“清廉得格登登”的刚弼更是主观武断,枉杀了很多好人。小说还写了貌似贤良的昏官,表面宽厚仁和、求贤若渴的张宫保,实际上颟顸昏庸,既不辨属吏的善恶贤愚,也判断不出谋议的正确与错误,听信史钧甫治河建议,瞒着百姓废埝保堤,致使数10万村民被黄河洪水吞没,更多百姓流离失所。
民国刊本《老残游记》封面
胡适指出“老残即是刘鹗先生自己的影子”(《老残游记序》),小说糅合了作者的生活经历,某些人物和事件以真人真事为基础。如玉贤、刚弼影射受慈禧重用、后酿成庚子事变的大臣毓贤、刚毅。张宫保为山东巡抚张曜,史钧甫为施补华等。黑妞、白妞均当时实有之艺人。白妞名小玉,于明湖居奏伎,倾动一时,有“红妆柳敬亭”之称。废济阳以下民埝,乃光绪十五年实事,当时作者正在山东测量黄河,亲见其惨状。老残是作者的化身,一个充满矛盾的悲剧性人物。他富有才智,忧国忧民,希望为国效力,但又深感“举世皆病,举世皆睡,真正无下手处”。第1回中老残的梦境就表现了这种矛盾处境。梦中残破不堪、在惊涛骇浪中颠簸欲翻的大船,是当时中国的象征;趁机搜刮乘客钱财的水手,是他所愤恨的官吏。但他又指责主张痛打掌舵者的“演说的英雄豪杰”即革命派,只会造成“胜负未分,船先覆了”的结局;认为驾船的人即清朝统治者“并未曾错”,只是缺少一个“方针”罗盘。罗盘不仅象征着西方的科学技术,也寓意新的治国之道。然而当老残给船主、舵手送去“外国方向盘”的时候,却被满船的人骂作“卖船的汉奸”。
《老残游记》的艺术成就,尤其绘景状物的语言艺术,在晚清小说中比较突出。书中写千佛山的梵宇僧楼、翠柏丹枫,大明湖岸芦花、斜阳、水光的辉映,写黄河冰岸雪月交辉的清丽、黄河解冻破冰的气势,写河堤上看山,桃花山月夜,都细腻逼真,色彩鲜明,极富诗情画意。而写白妞说唱大鼓书,用借物赋形、比喻象声等手法,将美妙的歌声形容得淋漓尽致。所以胡适称赞“在这一点上,这部书可算是前无古人了”(《老残游记序》)。鲁迅也称赞它“叙景状物,时有可观”(《中国小说史略》)。在结构上,小说并不以故事情节为中心展开叙述,而是以游历过程来组织故事,从济南府开始,途经黄河流域诸城镇,最后又回到济南。老残眼中之景不仅是流动的社会写真,也是作者的心灵之旅、思想之行。游记第8~11回,离开了老残的视野,变成了全知全能的叙述视角,体现了老残对未来社会的想象,也是作者社会理想的展示。
《老残游记》续集前6回写老残携翠环游泰山,遇斗姥宫尼姑逸云和赤龙子,宣扬体真悟道之理;后3回写老残回淮安后梦游地狱,寓惩恶劝善之旨。内容未能承初集的写实而发展,但可窥见刘鹗后期心态。
光绪三十三年上海神州日报馆出版《老残游记》20回单行本。1919年上海百新书店出版“全本”《老残游记》,分为上下两编,上编即原本20回,下编新撰20回。经胡适等人考证,为书商贾利之伪作。1935年上海良友图书公司初版续集前6回本。今较为通行校注本有戴鸿森注本(人民文学出版社)、严薇青注本(齐鲁书社)、田素兰注本(台湾三民书局)、徐少知注本(台湾里仁书局)等,并有英文、日文、俄文、捷克文、法文、朝鲜文、匈牙利文等10余种文字译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