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药》 :
这部作品由看似独立成篇、实则密切相关的18个短篇构成,以一个虚构的北达科他州齐佩瓦保留地为背景,让不同的叙事者从各自的视角讲述了1934~1984年发生在这个保留地内外的故事。这些故事互为呼应、补充,间或互相矛盾,从不同层面、不同角度描述了喀什帕、拉扎雷、皮拉杰等印第安家族几代人的坎坷经历。
《爱药》中译本《爱药》开篇叙述了在外流浪多年的印第安女人琼试图步行返回保留地,却葬身于暴风雪的故事,通过她以死亡告终的归家之旅折射出回归印第安传统的艰难。以这样一个故事为引子,《爱药》在接下来的多个故事中讲述了那些背弃传统,却又无法融入主流文化的印第安人的生存悲剧。通过对他们的描写,着意渲染了印第安人在白人殖民高压之下对主流文化无可奈何的妥协,以及他们身陷两种文化夹缝之中的迷惘和无助。《爱药》还塑造了坚守在保留地的老印第安人形象,他们奉行印第安传统生活方式,成为保留地群体的精神支柱。通过对他们人生轨迹的叙述,表现了印第安传统的顽强生命力,展示出印第安生存的希望。
盖瑞与他和琼的私生子利普夏这对父子在《爱药》的多个故事中出现,以他们的经历将诸多似乎互不相干的故事串联起来。盖瑞具有神奇的变形能力,而利普夏则是一个具有神奇触摸能力的印第安药师。为了帮助玛丽重获尼科特的爱情,利普夏以超市冷柜中火鸡的鸡心充当齐佩瓦部族传说中的“爱药”,然而他非但未能挽救两人的爱情,反而使尼科特因吞食鸡心而窒息死亡,他本人也因此陷入更深的迷惘之中。小说结尾,利普夏在蔚蓝的晴空下驱车带着琼的灵魂向保留地驶去。这一场景与小说开始时琼冻死在归家路上的叙述遥相呼应,构成鲜明对比,预示着利普夏终于找到自我归属,即将实现母亲未能实现的,也是自己的归家心愿。
《爱药》中各种印第安人的生存故事,尤其是有关盖瑞和利普夏父子的叙述,传达出厄德里克对印第安人如何摆脱边缘化困境的思考。在厄德里克笔下,这对父子离家进入白人社会,并非出于对保留地的绝望,而是要到更广阔的空间中去找寻印第安人的生存出路。在两种文化的冲突与交汇之中,他们更为准确地把握住祖先文化的真谛,成功地摆脱白人殖民强加于印第安人的边缘化地位,重构包容异质的新型印第安身份,并以这种身份返回家园寻找真正的归属。在这一意义上,《爱药》继承并超越了印第安文艺复兴的归家范式,为当代印第安人展示出一条跨越中心与边缘界限的归家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