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水》 :
作者闻一多。上海新月书店1928年1月初版。《死水》是继《红烛》之后闻一多的第2部诗集,也是其最后一部诗集。收录了《口供》《死水》《也许》《发现》《祈祷》等创作于1925~1928年间的诗作,共计28首。相较于第一部诗集《红烛》,《死水》的基调转向了现实主义,思想感情更加深沉,对艺术美的讴歌转为对现实黑暗的诅咒,表现出强烈的爱国主义精神。《死水》运用象征手法,表现了污浊的旧社会;《发现》真切表达了诗人对祖国现状的失望和痛苦;《静夜》则流露出对祖国和人民命运的深沉关切,发出了具有民族责任感的心声。这些诗作充分体现了诗人的爱国热情、艺术理想和新诗格律化理念。
其中《死水》一诗创作于1925年4月。1925年诗人回国后,目睹了国内军阀混战、民不聊生的惨状,全诗以“一沟绝望的死水”隐喻肮脏污秽、没有任何生命气息的现实世界。通过对“死水”这一具有象征意义的意象多角度、多层面的谱写,揭露和讽刺了腐败不堪的旧社会,表达了诗人对丑恶现实的绝望、愤慨和深沉的爱国主义感情。“死水”这一意象不再简单沿袭“红烛”“秋菊”“红豆”等古典诗词意象,同时注入诗人个性化的创造,以丑陋之物入诗,丰富和发展了中国诗歌意象系统。闻一多使用“翡翠”“桃花”“罗绮”“云霞”“绿酒”等词对死水进行细致描摹,绚丽多彩的词藻反衬出死水的沉寂,沉寂的绝望令死水更加丑恶。在诗艺上,《死水》践行着闻一多的“三美论”,即新诗要具有音乐美(音节)、绘画美(辞藻)和建筑美(节的匀称和句的均齐)。谨严的诗歌形式构成音节、词藻间的和谐,节的匀称和句的均齐堪为新格律诗的典范。《死水》中每一首诗的格式、用韵有各种不同的试验,然而,它们各自都是整齐的,形式上不刻板,变化中遵循规律。用字精工、色彩感强,情调色彩的烘托构成诗画融合的效果。在表现形式上,诗人凭借丰富的想象力以及暗示手法的运用使诗歌含蓄蕴藉不失神秘之感。《死水》的语言灵活多变,以明白晓畅的白话为基础,有时则运用方言,他还化用古诗词,大多和谐统一,并不显得生硬。《死水》对新诗形式格律化的探索与实践,与闻一多的诗歌理论相得益彰,成为中国现代新诗史上早期格律诗的典范。《死水》在当时引起巨大反响,为新诗格律建设提供了有效经验,但这类诗也被讥嘲为“方块诗”“豆腐干体”,其经验教训也启迪着后人对格律的再探索。
在美国留学期间,闻一多感受着东、西方文化的交流和冲突。1925年归国后现实的满目疮痍使诗人深切地感受到民族和文化的失落,这一时期的诗歌中流露出强烈的爱国主义情感,交织着对帝国主义文明的仇视和民族自豪感,对封建军阀混战的嘲讽,对民族古老荣光的追寻与对丑恶社会现实的批判。诗人的情感深邃且炽热,悲怆而激越,流露出现代知识分子的骄傲、失落与对理想的追寻。诗人奔突的情感、无羁的自由精神与内心的苦闷和矛盾共同构成诗歌的繁复与张力,形成沉郁的美学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