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德潜

    沈德潜 :

长洲(今江苏苏州)人。22岁起参加乡试,乾隆元年(1736)举博学宏词科,直至乾隆四年始中进士。由翰林院庶吉士官至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77岁辞官归里,年至98岁而终。

沈德潜画像

沈德潜幼时随祖父沈钦圻学诗,后受业于叶燮,诗论在一定程度上受到叶燮影响。其论诗的宗旨,主要见于所著《说诗晬语》和他所编的《古诗源》《唐诗别裁集》《明诗别裁集》《清诗别裁集》等书的序和凡例,以及《归愚文钞》中的序与书信。他强调诗教,提倡“温柔敦厚,斯为极则”(《说诗晬语》卷上),体现出浓厚的儒家传统诗学观的影响。在艺术风格上,讲究“格调”,所谓的“格”,是“不能竟越三唐之格”(《说诗晬语》卷上),“诗至有唐,菁华极盛,体制大备”,而“宋元流于卑靡”(《唐诗别裁集·凡例》),实质上与明代前、后七子一样主张扬唐而抑宋。所谓“调”,即强调音律的重要性,他说:“诗以声为用者也,其微妙在抑扬抗坠之间。”“朱子云:‘讽咏以昌之,涵濡以体之。’真得读诗趣味。”(《说诗晬语》卷上)正因为如此,他作诗不反对模拟,与前、后七子契合。他编选门生的诗作名为《七子诗选》,也隐含着对这一流派的仰慕之情。

沈德潜对民生的疾苦较为关注,写了一些揭露时弊的诗作,《愁霖叹》《凿冰行》《挽船夫》等就是这类作品。中进士之后,他经常向高宗陈说民间疾苦,如《海灾行》,以致乾隆有诗云:“当前民瘼听频陈。”他还写了一些讽刺当时封疆大吏的诗篇,《制府来》嘲讽两江总督噶礼,《汉将行》讽刺年羹尧等。后诗借古讽今,结句云:“功成早办藏弓意,输于江湖钓客知。”将矛头指向雍正皇帝,诗笔极为大胆。

其写景诗较有特色。五绝清微幽远,有王士禛之神韵。如《夜访金立斯张睪亭时予将为日下之行赋断句言别》:“别友过枫江,寒钟坐余歇。情多转难言,共步东塘月。”七绝则有多“语近情遥,含吐不露”(《说诗晬语》)之篇,如《莺脰湖词》:“湖波起縠晩风余,一抹残霞画不如。傍岸渔家尽收网,绿杨深处卖银鱼。”然也有调高气雄之作,如《渡江》:“中流擘箭下危矶,望里遥山入翠微。帆影犹龙冲浪出,水声疑雨挟舟飞。”其他题材的诗也有一些佳作。如感喟兴亡之作《吴山怀古》,在深沉的感叹中亦有对历史规律的清醒认识,甚有远韵;题画诗如《题看弈图》二首,亦深警有味。

沈诗本源汉魏,效法盛唐,先宗杜甫,次及韩愈、李商隐、苏轼、元好问,下至高启、李梦阳、何景明、陈子龙及王士禛,“兼综条贯”(王昶《蒲褐山房诗话》卷上),转益多师。后世对沈诗褒贬不一。客观而言,沈氏诗歌创作上的成就虽逊于诗学理论,但亦有可观之处。

沈德潜所选各种诗选,尤以《古诗源》《唐诗别裁集》《明诗别裁集》《清诗别裁集》为著。这些选本持论公允,中正和平,使学者有辙可循,因此流传颇广,至今仍有参考价值。《古诗源》收录了不少古代民歌,在当时颇难能可贵。选本中的评语,在品鉴诗歌艺术方面有一些精辟见解。

沈德潜在古文理论及创作方面亦有一定的成就。早年曾就学汪琬,提倡文道合一,推崇六经四子之文。注重文法的探讨,认为法有不变之法,有至变之法。文道合一是“探文之源”,深究体法之变与不变,是“究文之流”,仅有这些是不够的,还需“运之以才,辅之以情,深之以养,达之以气”(《答滑苑祥书》),只有这样,才能摆脱束缚,不以似古人为荣,而能自成面目。这与叶燮诗论中的理、事、情与才、胆、识、力之旨相通。

诸体古文中沈德潜写的最多的是碑传文,以蔡邕《郭有道碑》自诩,不作谀墓之语。这类文通常以琐事展示传主的个性特征和精神品格。在为其师叶燮作传时,极为用心地写了两件事,一是贫困而不赴富人之邀,一是行冢间与墓中人语,将叶燮安贫乐道、豁达乐观的形象凸显出来。此外,特别注重剪裁和构思,如《诰封一品夫人魏母王太夫人墓志铭》仅载其忠爱之大者。厉鹗评其《黄尊古墓志铭》“放眼江山,咫尺万里,碑志中千年绝调”,指出其碑传文在剪裁和构思上的过人之处。

总的来说,归愚诗歌创作成就不如诗学理论,古文成就又不及诗歌。

编有《唐宋八家文读本》30卷,选目精当,持论公允。著有《沈归愚全集》,包括《自定年谱》1卷、《说诗晬语》2卷、《归愚诗钞》20卷、《矢音集》4卷、《归田集》不分卷、《八秩寿序寿诗》1卷、《九秩寿序寿诗》1卷、《黄山游草》1卷、《台山游草》1卷、《南巡诗》1卷等,有乾隆(1736~1796)年间常州沈氏教忠堂刻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0年出版有整理本《沈德潜诗文集》,收录了这些诗文作品及诗话著作,并及早年的《一一斋诗》《竹笑轩诗钞》等集,较为完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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