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

    风筝 : 何处清音入耳倾,飘摇散作半天鸣。裁成片纸张银缕,幻出新声拍素筝。夜月欲惊仙梦断,晓风宁俟凤箫迎。自同屋角珍琴挂,谱出宫商一样清。

维咸丰五载,岁次乙卯春三月二日夜,街柝将沈,村鸡欲唱,雷雨疾作。余在睡梦中惊觉,遂披衣起。掌灯审视屋漏处,往内敲门,唤室人与语。愁言漏屋如漏卮,擎天手有难遮住。若得闲钱添片瓦,安卧牛衣睡到午。良久复出,余不欲重睡,整衣独坐,闭目凝神以待旦。旋听雷声直逼瓦棂,霹雳声中,忽震屋角厨灶。余战栗恐惧,急唤室人子女起,环立以询过犯。佥云狼籍字纸,抛弃五谷,亵渎灶神,自怨自诅。凡诸怠忽,未免无心积过,至于昧心灭理,咸信无之。余曰然。因督饬子女辈,自今以后,无论一字之微,见之必拾以珍;一粒之细,见之必惜以取。晨起洗手,夜起静焚香。毋怠毋忘,庶免厥咎。天晓访星士,王其姓,载阳其名。卜之卦,得明夷之贲象兆,欠吉。谨于是月十四日净扫蜗居,延请杨法师并道众虔诵经文,谢雷镇宅,礼斗禳星,少申忏悔。又恐不足盖愆,矢愿虔持雷斋三载,以赎一家长幼眷等罪戾。上自椿萱,中由棣萼,下逮兰玉,亲自缮写朱文愿表一道,焚化金炉,恭祈天鉴。乌乌私忱,未知可格苍穹否?伏念余生平情性懦愚,毫无不可对人之行,惟于笔墨间或疏检点,室人张氏性直口快,亦无刁曲心肠,子女童稚无知,未免秽亵,积年未加猛省,于今忽受雷火之惊,不胜愧悚。勉尔后人,以鉴前愆,毋蹈后过。惟愿劳心劳力,以度日月,毋失本分心以营财,毋生忍杀心以悦口。夫铢锱有定也,妄想未必得,宜存节用心。滋味有几也,下咽即不知,宜切淡泊心。与其杀生造孽,何若茹素之洁;与其谋财积恶,何若处约之安。所谓私自作谋,勿谓无知神鉴其上;独处构思,勿谓无觉鬼瞰其室者。可不危之哉?可不惧之哉?诚恐事过日忘,仍循故辙,特薰沐濡毫,为之记。在三月二十有六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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