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百斯脱学说

    第二章 百斯脱学说 :

(一)演说鼠疫辞 (节录)


 

日本医学博士北里柴三郎著、民政部主事王若宜译


此疫病之原体,果何物乎?即一种杆菌,为其病原体。患者之患部及其他内脏诸器内,必有此种杆菌存在,斯则彰明较著之事实也。
此病果经何道而侵入吾人之身体也乎?曰:经由之道有二。第一、由皮肤侵入。人体上极微之伤口,百斯脱菌附著于其处,通水脉管而入腺,集合于此,异常发育而起腺百斯脱。第二之径路维何?即现在满洲流行之肺百斯脱,由呼吸器而入于肺,而起肺炎。此则百斯脱病通过之第二关门也。或有谓由消食器而入,而起肠百斯脱者,系因疫鼠为健康之鼠所食,而起肠百斯脱。至人类之罹肠百斯脱者,固未之前闻也。罹腺百斯脱之人,至临终时成肠百斯脱或肺百斯脱者,亦间有之。百斯脱病之侵入于人身,其径路或由呼吸器或由皮肤。鄙人所以必以百斯脱侵入人体之径路详陈之者,盖以此于豫防传染病非常必要故也。若于病毒侵入人身之径路茫然不知,而欲讲预防扑灭之法,其不能奏效也必矣!
当十三世纪末至十四纪初,死灭欧洲人口四分之一之百斯脱,大半皆由肺炎而致死,亦有因腺胀致死者。可知当时之百斯脱病,由肺百斯脱与腺百斯脱混合而传播流行者也。然至近世纪,各国所发生之百斯脱病,殆皆属于腺百斯脱之一种。日本内地自明治三十二年此疫入神户以来,罹百斯脱病者,约二千五百人。其患者百人中,死亡者八十人。其中肺百斯脱患者,大坂约十名,四国数人,山口县亦数名。要之,虽谓为腺百斯脱系统之中,误起肺百斯脱,亦无不可也。惟无论其为腺为肺,其原因之菌,固无不同。今取满洲流行之百斯脱患者之菌实验之,亦无异腺百斯脱菌,即鄙人所培养之菌,亦无少异。由是观之,其病原体殆无不同,但侵入人身之径路不同耳。此径路不同之点,正吾辈预防上所极宜注意者也。
腺百斯脱,先由鼠与鼠之间互相传染,并递传诸人。若肺百斯脱,则不必然。今试为诸君明言之。此次满洲自发生肺百斯脱以来,各处因防疫之故,所捕得之鼠已近二万头。无论捕自寻常健康人家之鼠解剖检察,并无百斯脱菌,即捕自患百斯脱病人之家者,施以解剖后,从事显微镜之检查,或加以培养,或行细菌学上之试验,绝未尝见一头之鼠体中有百斯脱菌之片影。由此即可得:今日满洲所流行之百斯脱疫,决非由鼠族传播人身之证据矣!准是说也,则今日所流行之肺百斯脱果由何道而传播乎?直由人与人之间互相感染,其径路殆如肺病。古今多数学者就患肺结核病者研究其传染之原因,知结核菌之为物,即经十分干燥,亦能长保其生存。故患肺病者所吐之痰涎,混杂尘土,干燥后飞扬空中,他人吸入,便发肺结核症云云。然其后渐次研究,与其谓由患者之痰涎所传染,毋宁谓由附近之人与人之间直接传染者较为多数。缘肺病有慢性、急性之分,人之狃于慢性也。一家之内,往往一人传染,亲丁不知躲避,朝夕在病者左近周旋防护,而其病菌不必由尘土中来袭吾身,即病人之衣服、什器上,苟沾染痰涎、吐沫,自能乘便利机会,袭入吾人呼吸器中。肺百斯脱之传染,亦正以此故。虽尽力搜捕鼠类,以期此病之扑灭,殊难也。虽然刻下气侯寒冷,鼠类皆墐户而居。此后节气渐暖,行将离巢走窜,鼠族往来,日以繁众。则今日之百斯脱,安知其不流行于鼠族间!复由鼠族而传及人身,其害胡所底止!故今日者,乘此鼠类间百斯脱未流行之际,对于扑灭鼠类之事项,仍不能稍用其懈怠。歼灭鼠类,惟养猫以补之,为最妙策。此扑灭病源之一策也。至于今日之尤当从事者,但就发见患者之时十分注意,以杜绝其病源为最要。其法唯何?即一遇发见患者之时,其同居者,无论为家族与否,均须别置一处,杜绝平常人与之交通。俟过一定时期,仍未改易其康健,方可令其自由交通。此又一策也。按此二策并行,庶几新患者之可以日少乎?其由隔离所中发现之患者,亦宜急速处置,总不可复令其传播隔离所中之第二人。盖此种疫病,关系不在一国。各国俱有戒心,非合心一致,协力厉行,其预防扑灭实非易事也。
虽然,诸君亦切不可因此而恐慌过分,以致自相骚乱。盖百斯脱之病菌,不能独立生存于空气之中。虽亦有搀杂于尘土内、浮游于空气中者,然尘土能浮游于空气之时,必已十分干燥。而肺百斯脱菌非若肺结核菌之能于干燥中生活,必藉湿润,以保其生机。一经干燥,则病菌早已死灭,失其传染力。诸君尽可安心来往。若过于恐怖,致罹神经衰弱等症,反为非计也。
又如居住房屋,有加亚铅板之围绕者,以吾观之,亦非切要之图。盖所以用亚铅板围绕者,意欲防鼠类之窜越,而便攻捕也。今之防御法固有明且大者在,较之与鼠类攻战,其事尚易为也。又望诸君不必妄掷精神,冀别寻对待之良策。以今日东西医学,若有良策,当早披露矣。惟当就吾前所言之二策,十分信用,以从事预防、扑灭。其有过于远虑,致将蔬菜类及一般生物并其他食物,亦警诫不敢下箸者,毋亦愚甚!盖百斯脱之病菌,断无由吾人消化器中袭入之理,非若赤痢、霍乱等病之预防法,当注意于食物也。如于百斯脱流行之时,而诫生食或生水,是未知百斯脱病原者也。能循其正道,就有效之防御途径,尽其心力,无用之防御方法,加以废止,则今日之急务也。
又如当流行病之时,浪掷无益之金钱,彼亦曰预防,此亦曰预防。夫预防二字,固无可非,虽然人即多金,又何必掷之于无益之地。此次之肺百斯脱较之腺百斯脱尤为剧烈,万不可误其处置。惟冀诸君为正当之防御,以期疫氛根底肃清。使无论何年,无再发之虑,则诸君所当自勉者也。

(二)满洲黑死病谭


 

日本医学博士北里柴三郎著、民政部主事王若宜译


满洲百斯脱至为猖獗,实出于意想之外。南满患地以长春为最甚,且发生腺百斯脱患者一名,是不足奇也。盖肺百斯脱诚有为腺百斯脱流行之先例者也。
病人之中,其最剧者,于发热后十二时间乃至四十八时间即死。
最可恐者,为疾病隐蔽之一事。往往至亡死后,始发见百斯脱患者,故防疫之手段亦觉迟缓。其尸体非无曝晒于野外者,虽有鸟及犬等居于死者喙傍,然未闻鸟及犬有感染之例也。
于日本租借地内,吾防疫行政所到之处,见患者即施以有次第之方法,故吾国人尚无死者。又清人中,其中流社会以上之人,感染者亦少,而以清人苦力中流行最甚。盖彼等时当冬季,皆休业集于一处居之,故易传染。今以后时节转向春季,彼等皆可得业,散离四方,是际病势必能一落千丈,无可疑也。
清政府亦知有由鼠传染之恐,故亦奖励捕鼠。
清政府所聘之日本医师,不过十人左右,皆能得其信用。凡医术上之指挥,皆从日医命令而行之。
余于此次调查所得学术上之新经验不少,他日必有公布于天下之机会也。
清政府就百斯脱而讲扑灭之方法,当以防患者之隐蔽,勿使传染他处为最要。至讲治疗方法,犹为第二层事也。
自四月三日始(中三月初五日),于奉天开万国医学会,约二周间之久。既经各国之协赞各出代表者,而吾日本,则余既归国,代表何人尚难预定。此会议于学术上如何研究,犹未可知。大抵协议扑灭百斯脱之方法,得其结果,而忠告于清政府。无疑,此诚学者奋起之秋也。
于奉天英国医师嘉克森氏患百斯脱之际,曾注射印度菌之豫防液,而亦死亡。故清人中颇疑怪注射之效力不确。此则因注射分量之加减未当而不成功者。
今虽无确实之统计,大抵自初发以来,清人之死亡约有五六万人之多。(此数不确。)
又,此病毒之存续于各流行地,当有五六年间之久。故一时虽终熄,而犹有再流行之虞也。
译者曰:北里之说如是。其唤起我国人防疫之精神,以求根本上之解决,皆吾国上下人士,所当注意者。

(三)今后之百斯脱谭


 

民政部主事王若宜著


今者东省肺百斯脱病,已有扑灭之希望,大可为东人庆贺。然气候渐暖,鼠类已出,使半月前发生百斯脱各区域,其消毒法果为完全而无缺者,固可高枕而无忧矣。顾塞外文明未开,习俗多陋,卫生行政窒碍甚多。使有一疫区于此,其消毒万一不周,目不可睹之百斯脱生活菌,从而传之鼠族,附著于鼠族之蚤,又从而传之于人,则腺百斯脱之发生,可立而待也。今者锦县、长春、法库,已见告矣。揆诸前例埃及百斯脱之流行,其流行规则可分为二种。若在冬季,常于一家族中发生多数之患者,由人传人。其传染径路为呼吸器。其所发病以原发性肺百斯脱为多,其死亡率达七二布仙以上。反之,若在夏季,则散发于全土,由鼠传人。其所发病以腺百斯脱为多,其死亡率达四布仙以上。防鼠之难,难于防人。今日防疫方法,如豫防注射,如遮断交通,如实行检诊,如药品消毒,如火葬尸体,皆所谓应急之方,而非永久之计也。自今以后,使家屋之建筑及卫生之设备,长此窳陋,必永无扑灭之时期。不观夫印度乎?自一八九六年以来,十余年间,年益增剧,每年丧失人口约在十万左右。可为前车之鉴矣!今我虽亦奖励捕鼠,然而人力有限,鼠族难尽。东省建筑不合卫生,盖半为人类之窝居,半为鼠类之巢窟也。且天气转暖,青蝇既群集,小蚤复跳梁。即使蓄猫捕鼠,设机置药,驱蝇除蚤,尚有隐忧。盖人性习懒,鼠不能尽捕,建筑不合,复不易驱。吾知建筑不改良,卫生不设备,鼠类必无尽歼之日,而吾人终有疫死之惨也!其幸而弗使余之言果中也。

(四)百斯脱流行与鼠之关系


 

民政部主事王若宜著


鼠与百斯脱流行,有绝大之关系存焉。其在病窟或在流行地,必先流行于鼠族间,而后发生病者。凡百斯脱所到之地,皆可证明其事实者也。征诸印度中部及阿非利加之土人与台湾人,尽知之。彼等若发见毙鼠时,不遑他顾,直徒居遁他处终焉。盖鼠若见有同类之尸体,即食之尽,故百斯脱之流行,于鼠族甚迅速。且鼠与人异,易起肠百斯脱病,陷于败血症甚速。其屎尿及他排泄物,散乱周围,病毒从之。征诸日本之百斯脱流行,因鼠好出入米谷商家屋,或由印度棉花输入其病毒,故下级民间多发生之。其在夏季,患鼠之数常与患者相并行。自正月以至三四月间,则鼠族间之百斯脱流行虽盛,而患者则甚少。此以冬季鼠与人疏远之故也。若夫船舶内鼠,于国际间百斯脱之流行,其关系为尤大。盖自有病地搭载病鼠,或污染病毒之物件而来,则船中鼠族忽被感染,于航海中病毒虽已通过鼠体,而未死灭。至于他港,病鼠或物件相偕上陆,故海港鼠疫,多自印度船舶运载而来。然则海港地之捕鼠务尽,检查务勤,及港岸积货屋之建筑,务使鼠族弗能容,是为百斯脱预防上最要之措置也。百斯脱之于其病窟也,其所以流行而不消灭者,因于其终熄期百斯脱传于抵抗力大之鼠族,发慢性百斯脱,为百斯脱菌携带者。达一定时期后,乃产感受性强大之鼠,或自他处携之来,再发鼠族间百斯脱之流行,而复传之于人。今东省肺百斯脱,幸为达乌里亚猎旱獭人及哈尔滨苦力四散,以人传人,非由鼠族传染而来者。然今鼠类已出,而疫气犹未终熄,或不幸而传之鼠族,而将来由鼠传入腺百斯脱之流行,预防法或倍难于今日!国家防疫,只在务其大者;其细者须民自防之。今之不防,后将噬脐。余不禁为东人杞忧也。

(五)疫之源


 

民政部小京官侯毓汶著


八大传染病中,其传染最速而流毒最烈者,莫鼠疫若。此次满洲所发生之鼠疫,自去年九月二十三日始发见于达乌里亚,遂由交通之径路,蔓延及于三省。幸防范綦严,克收效果,或不至余烬再燃。惟研究此次鼠疫之来源者,其报告颇不一致,兹特综合各种报告,并就余所调查者,撮录如左:
据满洲里俄国东清铁道医院院主某报告云:此次满洲发生之鼠疫,实非滥觞于满洲里。盖自去年九月二十三日鼠疫发见后,即强制执行防卫政策,于隔离一端,尤加注意。满洲里居民,自是遂无一出境南下者。即取道满洲里他往者,亦必检验五日,而后释放。故此次满洲里之鼠疫,或者由满洲里以南各地新生后而波及各处,亦未可知。
据德国满洲里税关医官某报告云:以上俄医所述,均不甚确。即隔离一端,亦并不严厉。故此次满洲各地发生之鼠疫,虽不得断谓始于满洲里,然实经满洲里而蔓延至各处者。
据我满洲里交涉分局报告云:距满洲里十里,有地名达乌里亚者,该处于九月初旬,已有鼠疫发生。凡捕捉旱獭者,归途必以达乌里亚为暂憩处。故此次满洲之鼠疫,大约始于达乌利亚,由达乌利亚延及满洲里,继由满洲里以次延及各处。
据胪滨府报告云:于去年九月十七日,有华人二,均业木工,由俄国达乌利亚来满洲里。该木工向受佣于俄站达乌里亚,归把头张万寿招雇。张万寿即达站之华总把头。二木工至满洲里站,住铁路界内二道街之张木铺。二十二、二十三两日,二木工相继死。遂传染及同院之田家伙房旅客金老耀、郭连印二人。一院之内,死亡相继。当时急速防卫,将该房拆毁,未致蔓连。然鼠疫相传之速,藉铁道为运搬线,已非人力所及堵御。
俄站达乌里亚华把领张万寿,于十月间由俄来满,住徐家小铺。据称前毙之二木工,向在达乌里亚站。九月中旬所招华工棚内,忽暴死七人。俄人闻知,即焚起疫之屋,逐同居工人,并将衣服、行李尽付一炬。被烧行李者,每人得俄人赔偿羌洋二十五元。二木工亦由达乌里亚得赔偿洋者。该二人之受毒于达,猝毙于满,实无疑窦。(以上均系徐家小铺张老四述张万寿语。)
各国医生之确实调查云:此次鼠疫,实由捕旱獭者而起。德国调查员报告云:喜马拉野山为鼠疫之根据地,亦有旱獭存焉。鼠疫流行时,该动物死者甚多。检查其尸体,均有疫菌发见。
按:旱獭一物,我国《本草纲目》名它鼥,蒙古人呼为塔尔巴干。生于西蕃山泽间,穴土为巢,其形如獭。夷人掘取食之。秦国出辟毒鼠,近似此也。皮温厚,可为裘,雨雪不能濡。据俄医之实验云:贝加尔湖以东,与蒙古分界之高地,有所谓塔尔巴干者,属啮齿动物。以二匹至八匹为群,栖于土中。自九月中旬至五月,为冬眠期。土人与哥萨克人,皆猎之为食。至秋季,该动物间有一种疫病流行,病兽步行蹒跚,腋窝肿胀。出穴后为他种动物所食。人若接触之,即感疫而毙。土民咸知此疫之可恐,见有罹疫者,即相戒不猎。
毓文曰:满洲鼠疫,确源于捕旱獭者。该患者于潜伏期间,必与达乌利亚华工棚内之人相接触。故九月中旬忽有七人之暴死。俄人知该病之可恐,遂将该棚内华工一律逐出。满洲里与达乌里亚间传染之媒介,实即被逐之华工,遂酿成此三省最惨最烈之疫症!至于此次鼠疫之来源,究自达乌里亚之猎者而起,抑由他处猎归而病毙于达乌里亚者,现尚在调查中。俟有确实证据,后继续报告。

(六)獭疫源流考


 

俄医生巴雷金著 胪滨府衙门译


俄国后贝加尔省(齐都与依尔古斯克均在该省地方),与中国蒙古地方,有一种小兽,名为旱獭。冬日入蛰,在地洞居。所有孳生以及畜养等事,均在春夏秋之际。一入秋季,即将入蛰。每年九月间,肥硕之獭有至俄量之十五分特(俄斤合华十二两)之重。其中之脂肪料即有十分特重。是时大小獭族,白昼咸奔赴洞外向暖。懒惰之獭,即窜入邻近别獭窝聚居。故九月之时,各猎兽中,以旱獭为猎者最有益之猎物。虽春夏之际,猎者时有,然彼时该獭毛皮既坏,且猎之甚难。缘旱獭皆在深穴聚居,偶有一头出而遇险,全族即藏匿不出。唯至秋季,该獭毛皮既厚,脂肪亦富,且肥獭之肉,食之亦颇不恶劣,唯猎取仍不易。无论猎夫猎犬,蹑足狙伺,趋近獭穴,稍有动机,彼即藏匿。且穴洞窎远,无法捕获。有时偶被猎犬幸获者,必系极肥且懒之獭,不然必难捕获。俄国后贝加尔省歌萨克人与蒙古人,其猎獭也,或用圈套,或用枪。蒙人中之通古斯人(此种蒙人现均归俄属),其枪猎之法,尤为敏捷。
旱獭之物甚有利益。去年防疫事起,而旱獭皮由满洲里输出者,有五十万张。此项货物,皆销运俄国,或由俄国转运出口甚多。
由上下大站(即如俄国大乌拉马其业夫斯基、中国之海拉尔站)运出者,亦时有之。其皮即供人服用,其肉尤足供人烹食。
以俄国后贝加尔省人及中国蒙古人之所获,每年约有一百万张。每张售洋元二角五分,每年即有二十五万元之利。
由此可见,旱獭实为兽类中最有益之动物。然猎之者不可不具鉴别之知识、积年之经验。遇有少不更事之猎者,即易以贪小利而酿巨患。彼哥萨克人及蒙人之老于游牧者,均能积有鉴别旱獭中病獭之知识、经验。其鉴别之法:凡遇旱獭之耳目不灵,跳走不快,不畏猎夫猎犬,皮毛亦不光彩,坐卧绝无同伴者,即为病獭。而獭为酿疫之兽。獭族至今能生存、繁殖,供人类之猎取者,缘獭有完全之防疫法。其法维何?即今日防疫行政上所施之隔离法,将同居移入隔离所是也。据猎獭者中经验家言,獭族中最畏者为病獭,遇有病獭,他獭即不敢与相近,且不令病獭进伊所居之穴。如病獭在穴内,各獭即将病獭撵出,或将此穴用土掩盖,将病獭堵在穴内。他獭再向别处另辟新居,至死亦绝不往视。实为獭族最完备之防疫行政。尤有一种鉴别病獭法:将所猎之獭,以剪剪其爪而不见血者,即为百斯脱菌之病獭无疑。
每年秋间,以身殉利之猎夫,每喜猎此病獭。盖猎无病之獭,须费经营,器具须精,枪法须准。若猎此病獭,或用棍打,或用犬捕,吐手可获。殊不知小利中有大患存焉!夫无病之獭,肉可食,皮可卖,于己有利,于人无损。若猎此病獭,该猎夫无不受病,病即无法疗治,彼一身殉之不足惜,其如波染千万人生命何!
光绪十四年(一千八百八十九年),所克图耶夫四基地方,因此疫死者有十一人。
光绪三十一年(一千九百零五年),札赉诺尔煤窑(中东铁路及附近华地)、满洲里地方因此染病者有十三人。
光绪三十二年(一千九百零六年),阿巴该图屯及满洲里地方,因此疫死者有九人。
光绪三十三年(一千九百零七年),满洲里地方,因此疫死者有一人。
在俄境村屯以及各蒙人由旱獭传染此疫者,尤属常有。光绪二十六年(一千八百九十九年),因旱獭传染死者,有三百余之伯赉特(即归我国所属蒙人在俄国后贝加尔省)人,查其病由,皆由旱獭相传染,或人与人相传染所致。盖近冬之际,无病之獭俱已入穴蛰居,病獭仍在地上,见猎者猎犬毫不惊避,猎者将彼捕获,将皮剔下,或食彼之油与肉。此猎者不出三四日,即发现病状。发现之始,其来甚骤,寒热往来作烧,遍体酥软。即强壮之人,亦不过十二点钟,必至倒下。头晕如醉,脸面发红,眼睛发现血丝,视物不见,坐卧不宁,口说谵语,或满屋狂呼、跳走,手足无措,昏不识人,站立不稳,痰涌吐沫,或思饮凉水,或觉疼痛至不可忍,或两肋皮折窝处、颈脖上,均行肿起,大如鸡子,或胸间气喘不出,并刮之见血。至多不过二三日,即不食不饮,口中喃喃,昏迷不识。最多五六日即毙。此病东西国皆无治疗之术,即名之曰瘟疫。其传染最速,如一家有一人得此病,一家均致传毙。不但人与人相传染也,即病人所用及附近之服物,如衣裳、器具、被褥等件,均能传染。且不特旱獭一种为发疫之祸首,即老鼠、苍蝇、臭虫、跳蚤等物,均能染此疫于人身。如偶有一船舶停泊于鼠疫发生之地,有一二疫鼠传入船舶,船内之人即全体传染,并可由船内之人蔓延于各处,使人类无所逃避而止!三百年前(即一千六百六十五年),伦敦地方,因此病死者有七万人。
旱獭及老鼠,均为生疫之祸首。跳蚤、臭虫、苍蝇等物,本非生疫之物,而实为传疫之媒介。盖此等物惯吮病人或病獭、病鼠之血,又能将此血传至无病人身上,顷刻传染于各人。
然后贝加尔省人及蒙人之由旱獭染疫者,均以人传人为多。光绪二十六年(一千八百九十四年)九月,索克图屯哥萨克人(后贝加尔省人)猎得有病之獭一,该歌萨克人即归,将此病獭之皮剔去,食其肉与油。九月初二日,该猎者即病疫死,家属即继死一人。彼家属尚存七人,见此病势凶猛,即全眷移别房居住。本屯人亦无一敢往视者。其周济病者食用之法:将粮食、柴水日送至病人屋外,倾于病人器具内。该病人于每日取用后,即将器具先期置于门外,俟送者倾毕去远后,该病人始匍匐至门首,取回屋内。其卒也,该哥萨克人眷属至十月初三日,七人中又死五人。全家九人,只余二口。一名尼克拉易,年十九岁;一名阿古立那,年十三岁。此二人将死人掩埋,并将死人器具、衣被埋在坑内,至他处静养。十六日,尼克拉易与阿古立那之病已轻减,其叔始将新衣送置二人所居之院内。俟其叔远行后,尼克拉易与阿古立那始将旧衣烧毁,将身体洗净,换着新衣毕,二人始归而见伊叔面。该屯疫根,自此暂绝。
详陈以上情由,可见由旱獭染疫之人,为防其再传他人计,最宜以前述哥萨克索克图之俄人为法。病人之屋,不准别人探望,同居之家人亦不准相见,尤不准拉手行礼。如此屋见有疫病,屋内之人即禁其往他屋去,并严禁将病者房内之器具转送至别房。如此房有需用之物,应将此物送至该房院外,并将器具分别作记,不得以送取之物与病者房内之物相混。如有死者,只可由其家人与同居之人掩埋,不可令他人相近。如有不遵此法,必欲进病人之屋,其进病人屋之人家,即应与他家隔离,进病人屋之人,即应与他人隔离。隔离之期,以两星期为限。如两星期内,该房内人并无新病者,始将该房内之人放出,与别人相见。然未放之前,仍应实行沐浴,并应在沐浴所,另换新衣。该新衣应由他处取来,断不可与病时所服之衣及在病房所置之衣相混。传染病之房屋及家具,以焚烧为最妙。如不能焚烧,亦应毁坏,并应听医生及长官命令监视毁坏。掩埋疫死者之埋坑,应格外深挖,并不应在公共坟地内,以择距屯城最远之处为宜。死人及棺木坟坑中,均应用生石灰撒满,并应由死人亲近家人办理。如欲诵经,未为不可,应在掩埋之后,且除喇嘛外,他人俱不准来。并应将病獭发生情形及将已得瘟疫之人,立时报知医生、长官。病人之家,如该病人亲属必须服侍,且并须与病人住居一屋,应自知此病传染甚易,染后绝无医法可以逃死,须照下列之法谨守之:
(一)饮食、睡卧,均应在别屋,不得与病人在一室之内。所有病人器具、物件,概不得使用。
(二)如病人已死,病人所用之物件,以焚烧为最妙,或与病人一同埋在坑内。
(三)如递给病人吃食,或与病人盖被,随时洗手,用热水、胰子并用烧酒磨搓。
(四)无论在何处伺候病人,伺候毕,应即刻用热水全身沐浴。并将衣服统换,将旧衣用开水沸煮或烧化。
(五)每食必须洗手,屋内须异常收拾干净。
此系为亲属伺候病人不得已之举也。
按:防疫上之隔离法,浅见者动以西法相炫惑,固陋者又以是疫属于地方病,不能动以西法相绳。殊不知与我同种之哥萨克人,数十年前已通行此种预防法,且不特人类为然也。即发生是疫之獭族,早发明此种预防法,以为剿灭疫菌之金汤,保存族类之秘钥。此病即属于地方病,此法即属于习惯法,哓哓者又何为?
哥萨克人外我帡幪之时期未远,与我三省之满蒙人同一血统。历史、宗教、风俗习惯,与我无稍异。巴雷金君之著是说,其立言均按我风俗习惯,以极平易浅显出之。其实防卫上至精之理法,已寓于是。于乡屯发疫之地,不能施防卫上完全方法者,尤为便利。愿读者勿以平易忽之也。

(七)发生肺百斯脱之早獭谈


 

奉天防疫总局编辑员谢荫昌著


此次东三省流行之肺百斯脱病,发生于黑龙江胪滨府之满洲里。据东西国医家检查,今日世界存有百斯脱病菌之地方,有四:(一)西藏之古马温地方;(二)阿非利加之乌坎达地方;(三)里海沿岸一带;(四)西伯利亚之贝加尔湖东部(后贝加尔)及东部蒙古之兴安岭溪谷一带。
此次发生之肺百斯脱病,即发生于右列第四处贝加尔湖北之满洲里地方。发生之时,源于旱獭(塔尔巴干)。上年九月间,满洲里有猎户三人,猎得病而未毙之旱獭一,相与烹而食之。其一人立死,余二人知其中毒也,遂至哈尔滨报告,而二人亦死。
胪宾设治未久,人民知识盲昧,固无足责。当九月二十二日,胪宾府之发现疫症也,至十月初七日,而哈埠始见蔓延。始犹不过日死二三人,扑灭犹易也。至十月十二日,而至十人以上;至二十五日,而至二十人以上;至二十九日,而至三十人以上;至十二月初二日,而至四十人以上;至初五日,而一跃至七十人以上;至十四日后,即倍至日死百六七十人焉。噫!以三省四万余生命,殉此三人所食之旱獭,亦云惨矣!
旱獭属于脊椎动物,啮齿类。蒙人呼为塔尔巴干,汉名旱獭。形体长八九寸,颜及胴体似鼠与免,四肢似穴熊,食饵时亦多类穴熊之姿势。口及毛色似鼠,寝时之姿势似猬,尾似栗鼠而短,行如袋鼠,而其矫健之点纯恃后肢,爪长而锐,食需榛栗。从其大体论,虽名列獭族,其实与鼠族相异之点亦无几。其皮年供本国需用外,每年从东蒙古输入德国者,年约百万枚。缘毛极细密,任染以何种颜色,俱能美丽。此其特点也。
闻江省人述,旱獭之窟穴,皆在平原。绿草丛中,穴上之草发一种黝碧色,较他处尤茂盛,以土为獭族穴窟而松,又有各种排泄物助其肥料也。猎者望草色,即知其穴窟所在,而张网于穴之丛草上。以獭性富于自卫力,其穴内皆聚族而居,组织之径路备极复杂、幽折。其穴内偶有一獭触其网,猎者即保存不杀,名此獭为引路獭,缘可以此獭获全穴数十百之獭也。其法:用爆竹若干,系于引路之獭尾,置獭于出时之穴口,遂即燃烧药线,獭受爆发,奔至穴内,四处惊窜。全穴之獭以爆发而尽族向外间奔逸。猎者即一网尽之,无一存者。每获一獭,在产地可售俄卢布一枚。惟猎者之伺獭,日夜裹粮露处,粮绝即食獭肉。猎户蠢如鹿豕,知其利而不知其害。嗣后关于捕獭者之取缔法,亦我国地方行政上之一最宜注意之问题也。

(八)满洲肺百斯脱之细菌学的研究


 

日本医学博士柴山五郎著 民政部主事王若宜译


自哈尔滨、长春、奉天、大连等处患者所得之百斯脱菌及犬肺、驴肺所得之百斯脱菌,共八种。此各种细菌形状及各种培养基上所培养之细菌形状,皆与腺百斯脱之细菌形状无异。惟此次菌所产生之黏液量,似乎稍多。彼萨博洛尼氏用肉汁培养,其混浊较少者,皆因此菌之黏稠度较强之故也。
夫细菌学上之研究,其最要者为试验。其毒性如何?乃用多数之天竺鼠、野鼠、家鼠、旱獭等,取少量(百万份之一白金匙)之菌为之接种,感染亦极易。可想见其毒力极为强大。次则取十万分之一白金匙之菌,注射于旱獭之皮下,于七日后亦死。剖而检之,为慢性百斯脱之症状,于脾藏见有小结节。此慢性百斯脱,乃与用弱毒菌接种天竺鼠,或用强毒菌接种于半免疫之天竺鼠时,所发生之症状相等。则知旱獭之感染性,较天竺鼠为甚迟钝也。又试取菌注射于犬之腹腔内,则经八日或十日后始死。其感染力至为微弱。若鸠,则全不感受。又取毙于百斯脱之鼠食家鼠,则见该鼠发著明之肠百斯脱而死。
次则行百斯脱菌之毒素试验,用十二日间之肉汁培养、滤过之。取此滤液注射于鼠,或取寒天培养加热菌注射于鼠,其毒力与腺百斯脱菌无大差异。故毒性(即繁殖于身体内发起所谓感染力)与毒素无直接关系存乎其间也。
至此次肺百斯脱之对于各种消毒药,及温度之抵抗力,实与腺百斯脱菌无异。其于千倍之升汞水中,一分之久即死;百倍石炭酸水,及百倍里叔尔水中,十分之久死;于六十度之温热,十分之久亦死。又于实地上极为有益,且为必要之试验者,即肺百斯脱患者之咯痰,对于日光究有若何之抵抗力也?由其试验之成绩观之,则取咯痰涂玻璃片上,曝直射日光中,则因咯痰层之厚薄,其抵抗力虽有不同,而自二时乃至五时之久,无不尽死者。其于分散光线即日影中,则十八时间乃至二十一时间(十二时间为夜),亦皆死灭。然涂于帛布及大豆袋等之布上,则抵抗力甚强,在直射日光中者五日,在日影中者至十三日之后,始死。
又肺百斯脱菌,对于百斯脱血清(由腺百斯脱免疫之动物取得者)之凝集反应,则因此次菌黏稠度强之故,凝集甚难。(即以前腺百斯脱菌于低温培养,黏稠度少者,凝集易,而于高温培养之黏稠菌,凝集亦微弱也。)
至肺百斯脱菌,对于日本传染病研究所制造之血清,其治疗上及预防上之成绩,果何如?乃用天竺鼠三头,取十万分之一白金匙之肺百斯脱菌,为之接种,三时间后,取二立方仙迷、三立方仙迷、五立言仙迷之百斯脱血清注射之,为之治疗。而他方取一天竺鼠,行对照的试验,种菌后不复为之注射血清,于三日后死。其曾经注射血清者,固无恙也。其次先取血清二立方仙迷、三立方仙迷、四立方仙迷种种之量,为天竺鼠注射之,为之预防。复取十万分之一白金匙之百斯脱菌注射之。而他方之对照动物,未为之注射血清者,则于三日后死。而曾注射预防血清者,固无恙也。如此可见,虽以腺百斯脱菌所制之血清,对于肺百斯脱菌,于治疗上及预防上,皆有效也。
又,此次丰田及安田二氏,于北里博士指导之下,而行一极有兴味之试验。因知肺百斯脱之流行,皆以人染人,而无他种物品为之传播者,故只与病人相接触者,有危险。今欲知其危险之程度,使患者横卧,其正面于一定之距离上,取二十个寒天平板培养基置之,复使患者咯嗽数次,视培养基上有百斯脱聚落发生者以测之。则第一次于三个平面板上,第二次于四个平面板上,发生百斯脱菌之聚落,其距离种种不等,最远者达三尺六寸。愈近者,其发生之聚落愈多。准此试验观之,即百斯脱菌于患者咯嗽之时,为小滴飞散于患者之周围,因而吸入之,发百斯脱病者甚明。若不接触患者,或在一定远之距离外,绝无危险,可知矣。同时取天竺鼠六头入铁网中,置患者周围十二时之久,持归研究室,以视天竺鼠果发病否?然而无恙也。盖动物常以鼻营呼吸,较自口腔吸入感染者,甚少之故也。
译者曰:奉天万国鼠疫研究会,以柴山博士之论文最称完善。凡关肺百斯脱之种种试验,无不备载。所谓无大不包,无微不入者也。其自诩为细菌学之先进国,洵非虚语。

(九)报告于万国鼠疫研究会者


 

民政部主事王若宜报告


祝仲三,奉天人,年三十四岁,无业,于二月二十九日在山西庙疫病院死亡。余遂往解剖之。其尸体之皮肤显深黄色,颜面浮肿,而未现苍紫色之尸斑。当即开视其胸腹部各内脏及皮下,及奖液膜黏膜下,均未见有溢血及充血之处。遂摘出其内脏,一一剖视之。肉眼上见变化最著者,为肺脏。两肺上、中、下叶,皆有化脓病灶,而以右肺为尤甚。即当右肺尖下右方一寸之处,有一鸠卵大之腔洞,即为肺结核之证据。缘百斯脱患者,经过甚短,决不至是也。其上、中、下叶,凡血管所分布之处,悉见贵烂之化脓病灶。其次病变显著者,为肝脏。当剖视之际,肝内胆管及动静脉管口部,皆出浓汁,而胆囊中并未发见结石、寄生虫等。胆管周围呈黄绿色,即为黄疸之证。其所以起黄疸者,想因起炎物百斯脱,或结核菌闭塞胆管所致也。其脾脏稍大,他脏器变化不甚著明。后即将摘出之肺、肝各脏器,肝全体加以纵长之切面三个,入福尔买林中二日,移于酒精中一日后,取出肝脏,试剖视之,而其割面尚有不凝固之血液流出。当倩同学侯毓汶君,取此血液,涂三寒天斜面上,于摄氏三十二度培养之。二十四时后,皆发生透明圆形之聚落。遂制显微镜标本观之,固百斯脱菌也。就此点而言,因肝脏之实质较大,消毒药不易浸入内部,虽经三日,而菌犹生存其间。以后解剖百斯脱尸体,处置其脏器时,不可不注意者也。
此患者既有百斯脱其结核合并症之证据,且患者发著明之黄疸,则其肝脏之化脓,因百斯脱菌而起乎?抑因他原因而起乎?亦为一研究之问题。余处器械、药品均不完全,幸藉满铁病院田村君之力,将肝脏切片数枚,用洛买拿斯克以氏染色法,海买托葛喜林欧欲琴色素染色检查之,则见小血管中皆含有无数之百期脱菌,并见有结核之巨大细胞。及结节而化脓灶,则不甚显著,亦未见有脂肪变性,惟血管壁周围稍有浸润而已。若欲于显微镜下,得肝脏脓疡之确据,非再多制标本检查之不可。今举此例,供诸大家前辈先生之评判,并谢田村君、侯君之助焉。

(十)百斯脱治疗法之讨论


 

民政部主事王若宜著


现今百斯脱之治疗法,尚无较注射血清为良者。然血清中,因含抗毒素之量过少,使用量不多,则其效力不显。当注射时,因而稍生不便之感。余乃就此缺点以研究之,思出一理想上之方法。而试验之法,取百斯脱血清一○○·○,加入等量之硫酸安母尼亚饱和水溶液,从血清内沉淀所含有之蛋白质及抗毒素而滤过之。取此沉淀物,入硫酸干燥器中十分干燥之后,入乳钵为粉末,以人工胃液一○·○研和而溶解之。此液殆为无色透明之物,其液量一○·○恰与血清量一○○·○有相当之杀菌力,即此液之杀菌力较血清殆强十倍也。虽然,当以药品处置血清之时,抗毒素究因之而起变化否,为一最要之问题,非试验不克知之。余则取甲乙二白鼠,各以十万分之一白金匙之百期脱菌,为行接种试验。于三时间后,以本液○·五注射甲鼠,乙鼠则置之至三日后,而甲鼠尚为健全。由是观之,此法当可告厥成功矣。柴山博士曰:用人工胃液处置,血清有酸,故抗毒素亦受变化,须于真空内另设他法制之。

(十一)百斯笃自然免疫之一例


 

陆军部主事王若俨著


开原防疫分所所员董赐、吴绍炎报告:城内顾庙左近居住之林单氏,全家夫弟三人,均遭疫毙。该妇畏惧,潜逃至邑西刘家屯傅姓及该屯河西潘姓、金沟子孙姓,各处亦均传染。防疫事务所恐其传染蔓延,将该妇送至隔离所内,由日医三田氏往诊,确无百斯脱病。仅将其衣服焚烧,隔离三礼拜,即行释放云云。因由东三省防疫总局饬员伴送来省,住西关隔离所,由余验视其自然免疫之理由,提供于百斯脱研究会,以备参考。
林单氏,开原人,年二十七岁。幼时曾经种痘一次,经过佳良。自幼至今,并未患过大病及疮毒等症。十七岁出嫁,未经生育。素喜饮茶,他无所好。本年正月初一日,伊三弟林得泰忽然发病头痛,四肢疲软;初二日病重,不能饮食,午后鼻孔流血;延至初三日,病愈重咳嗽口中吐血。该氏与其夫林得胜扶持,所吐之血,用灰扫去。至午后四点钟,复咳嗽、吐血身故。预备掩埋雪内,被巡警查觉,报告防疫事务所,即将伊三弟死尸抬去,至城外火葬。初四日,该氏之夫得胜及二弟得安,至城外焚尸处收殓骸骨,由白布包裹,送南关寄骨寺。初五日,其夫即至南关刘家炉,其二弟得安亦至刘家炉。晚间其夫发病,鼻孔流血,其弟亦病,稍轻。刘姓甚为恐惧,于初六即唤林单氏至其家,将其夫及二弟领回,同连回家。初七日,由邻居报告防疫事务所。医生来验,见地上血痕并审查,实系百斯脱,即将该氏之夫及二弟送至天齐庙重病院。临行时,其夫尚吐血,是日午后三钟即死。其弟则于初八日身死。当时由防疫事务所,将屋封锁,并将该氏封锁在内。是晚同住之关太太,将该氏之门启开,唤该氏出屋同居。是晚关太太即病,初八日病渐重,口中吐血,初九日病更重,吐血不能起。该氏与其梳头、穿衣、穿袜毕,即死。经防疫事务所抬尸城外焚烧。初十日,关太太之夫命伊在屋稍待,往城内看焚尸,至晚未归。该氏疑惧,于十一日天将明,即顺城潜逃。因城闭不能出城,乃由水道匍匐穿出,至日落始走至金沟子村屯。该屯阻拦,不准该氏擅入。两下口角,该氏即云来寻孙姓表弟。由该屯唤出其表弟,其表弟即让该氏至家。该氏外甥傅姓,亦在其家。该屯仍不让该氏留住。夜半,伊表弟及外甥送该氏至刘家屯,住潘姓家。外甥时来看望,而潘姓之子即病。十四日,巡警查知该氏住潘姓家,命潘姓不令该氏逃走,明日来取。十五日,该屯会首将该妇送开原小桥地方。该妇即进城,住其姐夫成发园家草棚内数日。由防疫事务所查出,送至隔离所内。后据防疫分所报告,傅姓四人、潘姓二人、孙姓一人,悉被该氏传染而死。
正月二十九日,余往西关隔离所诊视该氏。该氏心脏、肺脏等,毫无变化。惟以连经恐惧之故,神经精神稍有异状,且至不能记其年岁。即以弱发泡音贴于右臂上外面,翌日往取,其泡液约四瓦,即取发泡液试验,凝集反应确为阴性。别取寒天斜面培养基,加发泡液约一瓦于内,而将百斯脱菌移植之。于摄氏三十度之温度,培养之一昼夜之久,尚不见聚落。唯于试验管底少见沉淀。取此沉淀,用显微镜检之,虽见百斯脱菌,然数甚少,其形亦变如稍膨胀者。则该氏血清中,必有抗抵本菌之物,以成其自然免疫,可知矣。

(十二)对于肺百斯脱患者之绵纱覆口试验


 

奉天防疫事务所医官松王数男著


不但肺百斯脱,即对于一般呼吸器传染病患者,或疑似传染病之患者,有必要时,当将患者之鼻口盖覆,以防病毒飞散也。此时所用之覆口物,以绵纱为最多。余此次对百斯脱患者三名,使其强行咳嗽,以试其百斯脱菌,是否窜透覆口之几重绵纱。遂得其成绩如左:
试验之方法:
病院收容后,又选比较的有气势之患者,使其仰卧,并使看护者由后将患者之上体推起,俾易咳嗽,在颜面上轻轻盖以绵纱。将寒天扁平培养基面,拿至距患者之口约十仙米突之处,命患者行强咳嗽数次,即将该培养基纳于一定之容器,在室温之处放置十数日。(因无低温孵卵器,故放置于摄氏十五六度之室温。)但此时所用之绵纱,当用干姓〔性〕者(干热灭菌绵纱)、湿性者(将灭菌绵纱用灭菌水浸湿而轻绞者)二种,各用一枚、二枚乃至三枚重叠者与不蔽口者,为对照之试验,使直接向培养基面行强咳嗽。其一人行七回之试验,其三人则行二十一回之试验。
试验之结果:
百斯脱菌之有无,就二十一个供试验培养基检验之,得其结果如左:

第一表


由二十一个之扁平培养基可疑之菌落,逐一移殖于寒天斜面培养基。其有不易遂纯粹之培养者,则接种于南京鼠而检验之,如第一表中所示是也。表中窜透干性绵纱者,虽止王姓一枚,然窜透湿性者,王与李各一枚、王二枚、赵三枚。但赵于湿性一枚乃至二枚不能证明,而反于三枚发见之。一见似觉奇异,然实际上不但其咳嗽之努力有不能一率者,且时时刻刻含于咯出之咯痰中之菌量,亦常不定,故不足奇也!
其中可注目者,在用湿性绵纱时多窜透,用干性绵纱时,不容易透过之点也。
虽然,此理亦甚易明。试将干湿绵纱在镜下扩大比较,自可了解。因湿性绵纱之空,比干性绵纱其纤维甚细且紧密,用湿性绵纱时,则液体吸收于大纤维内,其时细纤亦均被吸收密着,是以纲目判然开通,故微细之略痰容易飞透也。
余为备参考起见,特将业经试验之患者病况之一班(即第二表),并由百斯脱菌与二十一个扁平培养基检出之他种细菌等(即第三表),各揭示如左:

第二表


第三表


外丝状菌二种
第三表所载细菌类,存在于人之口内,亦有在空气中者。满洲为尘土飞扬之地,所用培养基皆面积大而扁平,即使小心注意,亦往往为空气中细菌所污染。曾经实地研究者,无不知也。加以仓卒设备之实验室或病院,此种试验,实有不可言状之困难。此次试验,非仅就此三人之患者,前已就数名患者试之,皆归失败。(皆因温度关系,于可检培地上,欲证明百斯脱菌,均为杂菌繁殖所妨害。)最后三名,始得比较的明了之成绩。而百斯脱菌以外之细菌,于患者咳嗽时,能窜透覆口绵纱之何种类、何枚数,并绵纱加厚,于可检培地上发生之菌落减少与否等,普通想像之解决,全归不明了矣。
盖可认为,口内固有存在菌之假性实布垤里亚菌并肺炎重球菌,皆生于对照培地上。而覆湿性、干性绵纱一枚以上者于可检培地上,殆难见之。其余百斯脱菌以外之菌落,则对照物上,反不若湿性或干性绵纱二枚或三枚之于可检培地能多发生也。此时所用绵纱为何种类、何枚数与杂菌之聚落数,其一定之关系,颇难指而示之。
此乃搜查百斯脱菌之聚落时,及常常将可检玻璃盖开启,向其钓取、涉猎,自然由空气中侵入细菌,渐次污及培地之故,亦作业进行上不可避之事也。
结论:
一、对于呼吸器传染病患者,尤以肺百斯脱患者为最。故用覆口物,能抑制或减消病菌之飞散甚明。故治疗、检诊或看护人等,得避感染之危险。
一、此时覆口物所用绵纱,以干性物为最能达此目的者。
一、湿性绵纱之薄层(三枚以下),有不能防止危险之虞。

(十三)鼠族检查中常见一种之百斯脱类似菌论


 

防疫事务所医官松王数男著


奉天收买鼠族开始检查,自宣统三年一月二十五日起。当时每日多至七百余头,少亦二百余头。(参照第一回微生物作业报告,并第二回微生物作业报告。)于陆续检查中,见有类似百斯脱菌之鼠族。二月十一日一头、十二日一头,合得二头。然皆系染色状态与形状,稍有类似之点,无足注重者,培养动物试验等均已否决。近一月来,于报端见有登载,盖平、营口微生物试验部发见百斯脱菌,并云由鼠族发见之菌,毒力甚弱,择其纯粹者,接种于南京鼠或海豚,亦不易致死。余因思此报告,或系百斯脱类似菌之误传。盖动物接种纯粹培养物,决无此现象,为各专门学者之定论故也。而西历纪元千八百九十八年,在日本大阪医学士守屋伍造发见一例,千九百零五年,在日本神户防疫病院,长天儿民惠亦发见一例,皆报告各鼠族中有百斯脱类似菌,益知前说之不谬矣。
总之,鼠族毙后,渐次腐烂,各菌繁殖,有类似百斯脱菌者。证诸上列二例,自能明了。世之经验不广者,往往仅依镜检即断为百斯脱菌,谓发见有菌鼠而虚传于世上。其影响所及,难以预测。可不慎哉!宣统三年三月十五日,我奉天微生物试验部,检查之鼠有百七十三头,内中一头,于镜检时见其染色状态并形状全与百斯脱菌相一致。其鼠体上所附木牌,仅注明四百零十号王玉清。即一面报告事务所,一面续行细菌学上之试验。
盖此次所见者,较十一、十二两日所见,更显确似百斯脱菌。在镜下检查,与真性百斯脱菌毫无分别。制成标本数枚,彼此比较熟视,唯着色稍浓、形状稍大,并稍屈曲而已。此等异点,不能以之别真假。即真性菌,因染色之情形,亦有浓淡。寄宿主体(人体或鼠体)、渐次腐烂,亦能使寄生物变形、澎大而屈曲。故仅以镜检,决不能断定真假也。若仅以镜检而即断定,公表于世,是步盖平、营口之后尘,徒骇人听闻而招学者之嗤笑矣!
三月十五日发见之百斯脱类似菌,近经培养并动物试验,结果确非真性菌,业已证明。今将比较研究上各生物学之特征,列举如左:
由上表观之,其中所差异者,惟着色状态与形态之类似而已。培养及动物试验后,知此确系非病源细菌,全非似百斯脱杆菌之菌也。
虽然,本菌自三月十五日发见以来,于检查之鼠族中仍屡有发见。近来每日鼠族中含有本菌者,终不下二三头。惟详细检查,其含有本菌之鼠体率皆腐败。盖因天时已渐暖,且鼠族亦逐日增加,是以容易腐败。由是足知本菌全系寄生于有机无生活体之腐败菌之一种也。
要之,检查细菌之人,于时季日温暖暑热,有细菌毙鼠接续发见之时,常不甚重检查,即轻意悬断,以为实有菌毒,难保不搅乱公众之安宁也!
附记:
本菌与前在日本之守屋学士所报告者,及天儿氏所报告者,必须比较研究。其与前二者所异之处,系清国在奉天由鼠族中所发见。亦不可不追加之作为百斯脱类似菌之第三例也。

(十四)长春犬百斯脱之发现


 

长春防疫总局报告


本月初二日,长春马号门外热闹街,某姓一家七人,悉罹百斯脱而死。消毒队员前往消毒,于患者常用之寝具中发见死狗一头,因携之归。由检菌部医高见氏,采取该狗之肺及脾脏,切作小片,而镜检之。其染色状态中有酷似百斯脱菌,且于肺部最多。即晚行菌之培养法,三日之后见百斯脱菌之聚落。更取极小肺部,插入动物尾根部之切创内,则过九十六小时而死。其心、肺、脾等各内脏及血液中,悉有细菌。而取此细菌之肉汁寒天培养基,注射于某动物腹部之皮下,隔日即死。由此确定,该狗之死因实系百斯脱也。

(十五)驴与人在同一房屋内发生百斯脱之一例


 

奉天防疫事务所医官松王数男著


奉天市第三区一所百七十八号户主赵明达,向来开设磨房,雇用男子十一名,驴十二头。本年二月中旬,磨用之十一名中,有一人名高起云,因病身死。是时正百斯脱流行甚剧,赵明达恐一报身死,不免尚有后患,遂捏称高起云逃往他处。一面将其尸体堆藏在厩舍内高粱秆中,隐匿不报。直至三月初十日始发见,决定为百斯脱尸。
其家之驴,二月中亦有一头患病,胃口不开,且屡发咳嗽。遂于二月二十二日卖与大北关汤锅吴某。未几,赵之雇人徐广增又患病,由磨房逃走。至二月二十七日,在第四区二所三百五号小南门西脸身死。至死后始知其系因百斯脱而死,且知系由赵明达磨房中逃来者。
是时赵明达磨房内之驴,除因病卖与吴某一头外,又有六头,自二月二十三日起至二十八日止陆续患病。内三头由赵明达卖与不知姓名之人,其三头即因病毙命。正设法安置间,适徐广增之死因已明,被官家所派之搜疫队追及,将磨房内居住之人送往隔离所。其毙命之三驴即埋葬大北门外。尚有健康之驴二头,亦于二月二十八日以后,择定地域,为其隔离。惟查其所畜之驴,本有十二头。计其所卖、所毙所存之数止九头,尚缺三头。细向在隔离所收容之健康者二名询问,据云当时虽有二头未罹病,然恐亦遭传染,已卖与城北榆林堡之铺东王凤春家,尚有一头在磨房毙命,约同苦力雇车掩埋于某地。然其所用之苦力姓名并掩埋地,及其他月日,已无从知悉。
二月二十八日收容于隔离所之赵明达及雇人九名中,至三月初八日止,仅存二名,其余皆患肺百斯脱而死。
兹特将人与驴毙死之顺序,列表如左:
○○此外有二头于健康时业被卖却之,月日不明。
◉此外有一头毙后掩埋之,月日地所不明。
如上所述,自二月二十二日起,一家之中,人与驴虽交相传染毙命,然至二十八日,雇人徐广增身死,已决定为百斯脱后,对从前之事即格外注意。近来又将人收容于一定之隔离所,磨房亦分别消毒。二月二十八日,毙死之驴三头在一定之地方埋葬。其余健康之驴已隔离于别处矣。三月初六日,防疫事务所张总办命余就已隔离之驴二头,及二月二十八日埋葬于一定地域(大北边门外)之毙驴三头,施行细菌学的检查。余遂托赤木兽医检验生驴二头之健康状态,据复称目下并无异状。遂准备至毙驴掩埋地发掘解剖。三月初八日,与赤木兽医同到大北门外,先发掘一头施行解剖,并在该处就其肺、脾、肝之各脏器液汁并血液及其他喉头所潴留之备色泡沫样液汁等,用镜检验。见由肺并喉头潴留液汁所作制之标本,确有多数之百斯脱变形菌也。
于是将左记脏器之全部或一部摘出,携回微生物试验部,详细检查如左:

毙驴一头(年十五六岁)内所摘出之脏器


次就以上之脏器记载其细菌检查之结果如左:
脏器上有×印者,系行培养试验之记号,但心脏系以左室内血液试验。有×印者,系行动物试验之记号。
有○×印者,系培养试验及动物试验并行之记号。
第一镜验:
第二培养:
就各种之脏器而培养之,其结果与百斯脱菌之发生相同,特记如左:
第一试验镜检之结果,仅将左记脏器之液汁,各取一滴溶解于约○·五立方仙迷之肉汁,复取其○·一立方仙迷,接种于南京鼠之腹部皮下。
在以上动物试验所得之纯粹菌,与在培养试验所得认为百斯脱菌聚落之纯粹培养物,渐相一致。此次发掘解剖之一驴,确系罹肺百斯脱而死者,其病源存在左右肺上叶并右肺中叶。
三月十五日,又将埋葬之二驴发掘解剖,摘出其各肺脏,施行镜检、培养并动物试验,知皆系因肺百斯脱而死。与前次解剖之肺,驴马无甚差异。惟三头解剖之结果所同者,即各左右肺之上叶均不被侵犯,及各叶之返缘、浸润、硬结,以右肺为最甚是也。
余今虽有由以上三头毙驴所得之百斯脱菌纯粹培养物,并赵明达死亡前由咯痰中所得之百斯脱菌等,然难得行此等毒力试验并对免疫血精之凝集反应试验等所用动物、其他材料,是以此等试验,不得已暂行停止。
结论:
此次肺百斯脱流行,驴马之感染者,如北满哈尔滨、南满抚顺地方,均有发见,已分别报告。此次奉天又有发见之例,而奉天系在同一房屋内发见,其情形比以上两处尤为惨剧。由是百斯脱豫防方法上及流行学上,又须格外注意。即人驴有互相感染之形迹,及马、驴、骡、骐驴等之马族中,而驴独被感染一事是也。满洲及其他清国各地,用驴之处甚多,当肺百斯脱流行时,对于马族中之驴,终须特别警戒。将来如遇百斯脱流行,兽医学者不可不变从来之态度,因以后应考究之问题,尚须接续发见故也。

(十六)细菌研究室研究结果之公布


 

民政部主事王若宜著


余用寒天斜面培养基上之百斯脱菌三白金匙,涂肉上饲鸦,鸦于三日后死。然解剖视之,其各脏器皆无变化。取其心、肝等血液培养之,亦不发生。则前日铁岭有鸦五十同时疫毙,自非确据。
开原妇人林单氏于全家疫毙后,携带百斯脱菌传染数姓,疫毙多人。前经王若俨氏取其发泡液检查之,虽无凝集反应,而涂该发泡液于寒天培养基,二日内尚不见其聚落。一方对照试验之,寒天培养(加健康血清)则发育甚速。则该妇人血内似含有抗毒素。昨又取其发泡液再检查之,确无凝集反应。则该妇人之血中不得谓之有抗毒素。容再用他法试验,得有结果,再行报告。
再,该妇人已绝无菌毒,现亦不必隔离,可开放使之回里。其血液既无凝集反应,则医学上亦无采为研究资料之价值。

(十七)预防注射之效果


 

民政部主事王若宜著


百斯脱之预防及治疗法,当以血清注射之,其果有确实之效力否,应行研究之问题也。兹闻属于辽阳防疫支部管辖之立山屯,隔离患者曹氏(年三十六),因其家中既有三四名死亡者之故,于大和院长去诊之际,为行预防注射。其后曹氏真患百斯脱病,幸未陷于重症,已全愈矣。又,上月杨林子发见多数患者之时,发病者之客栈,所谓宋家店主人,曾受检疫者之注射。其后感染百斯脱病,幸于九死中得一生云。

(十八)鼠疫豫防之一助


 

翰林院检讨王焕文著


鼠疫之预防,保持清洁固属要着,而励行消毒,亦不可少。消毒法,以烧毁为最完备;其次,则惟药品消毒为最简便。药品如福尔买林、升汞、石炭酸等,均属剧毒,如以毫无医学知识者用之,或配合未能得宜,或应用不能尽善,不但无益,亦且有害。如在鼠疫业经发生之地,当由各该管医院派医代为诊检。其在未经发见各处,土地既广,势难一一按户口授,不得不立有单简易行之法,以收防患未然之效。闻此次发生之微菌,极不畏寒,惟抵抗日光之力则甚薄弱。凡各住民,宜于每日自早九时至晚六时,将所持之衣服、枕褥,及其他必用各物,反复曝以日光,然后再收纳屋内,借天然之热力,以为杀虫之良剂,法至简也。此外,所用之药品,亦只有石灰一种最便于用,且易购置。考石灰之为物,碱性甚强,消毒之力亦颇伟大,尤易吸收水分。法当取生石灰加水饱和之,所有家宅之周围以及室内之隅角,宜用此物撒布。余如吐泻物及其他排泄物,地板、地盘、厨厕、痰秽、沟渠等处,亦宜用以消毒。但至少须投入其容量五十分之一,方为有效。或更取生石灰一分,加入净水九分,制为乳状石灰,其应用概与前法相同。如以消吐泻物及其他排泄物等之毒,约须加其容量四分之一以上,或于墙壁之距地尺余处,概用此物涂抹。但石灰乳应于临时制之,使用时须每次搅拌。至若屋内所置之不洁木器门窗床壁等,亦应于晨用加里石碱三分,溶于沸水百分者,一一擦试。拭后即将窗门开放,庶日光射入,空气流通,随时可令干燥。其不洁尘芥,即用石油焚化。如是,则取法既便,收效亦速,推行较易广远,庶可消患于无形矣。

(十九)药物消毒之制剂及用法


 

翰林院检讨王焕文著


一、石炭酸水(二十倍)(结晶石炭酸五分、盐酸一分、水九十四分):
制石炭酸水,取结晶石炭酸五分,加水一分搅拌,又振荡之,再徐徐加水九十三分,及盐酸一分。如用温水,则溶化更速。但使用之际,每回要振荡之。
石炭酸水宜于各种物件之消毒,用法如左:

一、吐泻物及排泄物(如粪便痰秽等)中,须比照应行消毒之物量,加用此水一半而搅拌之。
二、器具室内等消毒,须擦拭又撒布之。
三、手足等消毒,须于洗涤后,更以净水洗之。
四、衣类等消毒而用不加盐酸者,但须用在此药水中浸渍过十二点钟以上者,再以净水洗之。


二、升汞水(千倍)(升汞一分、盐酸十分、水九百八十九分):
制升汞水,取升汞一分,溶于九百八十九分之水后,再加盐酸十分。
升汞水最猛毒,无色无臭,易招危险。无论贮藏或使用时,宜十分注意。并为防疫危险起见,加十万分一之染料着色,使人一见,易于辨别。不可置于金银制品中。
升汞中宜用于陶器、玻璃器及木器之消毒。如饮食用器、玩具、席子、毡毯、金属制品、粪便、吐泻物及饮用水之易于浸透地方,不可用以消毒。
三、福尔买林:
一、此物宜置于一定之大口器,在室温内或加以微热蒸发之。又或入喷雾器内,行喷雾消毒法。如泥造或砖造屋宇及洋式楼房,凡可以密闭之室内及室内安置之器物,均可以之消毒。
二、不能用他种消毒方法之珍重品及室内装饰品,认其内部不必施行消毒方法者,概用此物消毒。
三、消毒时用量皆有一定。如室内每百尺见方,须喷用此物四十瓦以上。如用消毒灯,使之生为气状,则用十五瓦以上,同时再蒸发百瓦以上之水蒸汽。如是处置后,密闭七点钟以上。

四、生石灰(灌少量之水使发热而崩坏者):
生石灰末(加少量之水于生石灰而为粉末者):
生石灰末,临用时制之。可用于吐泻物、其他排泄、沟渠、芥溜、床下等之消毒。用量至少要投其五十分之一,而搅拌之。在床下,则宜撒布其全面。
石灰乳(十倍)(生石灰一分水九分):
制石灰乳,以一分之生石灰,徐徐加以九分之水,而搅拌之。其用量五倍于生石灰末。但石灰乳临用时制之,每用必搅拌一次。以普通石灰代生石灰之用时,则须用倍量。

(二十)鼠及蚤说明书


 

长春医员广海氏著


鼠之分类:欲研究鼠之蚤,必先研究鼠之类别。鼠之类有二,一、野鼠:好动、善走,耳小、尾短;一、家鼠:性驯、耳大、尾长。家鼠又分为二,一则脊灰而腹白,此类殊罕见;其一脊与腹皆灰色。凡疫蚤,必先发见于野鼠之身,一二星期后渐及于家鼠。再一二星期,则人与人互相传染矣!
蚤之分类:英之疫菌学家劳司卡德,费数十寒暑,专精研究蚤之一物。分族别类,有三百种至四百种之多。仅鼠身之蚤,分晰至四十余种。日医广海氏生平所察出者,其别有八。列表如下:
蚤之身体:蚤之类,分有栉、无栉两大别。全体分十三节,非以显微镜察之,不得见。第一节为头部,第二、三、四各节为胸部,余为腹部。其足由胸部而生,肢体之节又有八:股为一节,腿为二节,胫为三节,余五节为肢。生殖器在尾后。尾刚鬣有一或二,口有鬣,胸亦间有刚鬣者。
人蚤及印度鼠蚤之区别:人蚤与印度鼠蚤最相似,且跳跃极速。互异之点约有六端。今将其异点所在详细区分,列表如下:
蚤之发育:蚤系卵生。卵化为虫,在温带及寒带地方相差之时间,平均计之,约二日至三十日。又七日至十日间,虫可作为茧。又七日至十日,即由茧化为蚤矣。盖蚤之发生、滋长,三星期之久,为时已足。其发育之顺序,殆与蚕同。
蚤之繁殖:印度鼠蚤繁殖于距离地球赤道十度间之地点;肓蚤则繁殖于距离赤道三十度间;人蚤、犬蚤、猫蚤,较鼠蚤为少。其繁殖之要素有三:一温暖,二干燥,三黑暗。若潮湿处,不能生殖也。
鼠蚤及腺百斯脱之关系:腺百斯脱发见,曩者医学家悉谓人身皮肤破裂处,传染而入。及今考之,殆不尽然。印度为腺百斯脱之发生地,检验疫毙人之身体,皮肤并无破裂处可以为疫菌之侵入者。嗣试以鼠置于玻璃瓶中,再投入霉菌,鼠立死。复捕一鼠,破裂其皮肤,用霉菌加入,久之,曾未发见鼠有何等之病状。又试以有疫菌之鼠蚤,先置于瓶中,再投以鼠,疫发乃毙。此疫菌不由皮肤传入,而鼠蚤为疫之媒介之确证也。
蚤,以印度鼠蚤具有传染之能力最富。孟买地方腺百斯脱流行至烈时,曾考此种鼠蚤居百分中之九十九。日本向无此蚤,近自疫疠迭次发生,亦间有之。曩于神户检验疫鼠,发见印度蚤,约及百分之五十,而腺百斯脱发见之多,直与成一正比例。迨疫氛肃清后,此种印度鼠蚤,遍验鼠身,又无一遗类。据此可见,印度鼠蚤为腺百斯脱惟一之煤介,又无疑义矣。此次与奉天捕获鼠类,检得印度鼠蚤约百分中之三十六,然剖验蚤腹,迄无一疫菌。否则,东三省疫疠猖獗,当不止此。可谓不幸之中大幸矣!奉天介于温带之间,距赤道殆四十度。按学理上观察之,不应有印度鼠蚤生殖于其地。今竟多数发见,则前此学理之定则,将大有变迁。此亦一问题也。

(二十一)鼠疫论


 

英国使馆医生德来格


窃考瘟疫一端,为症至险,发热至重,流行之处,染之者不免性命之虞。死亡之比例,每百人中有自四十、五十以至八十之数。其死亡之多寡,则视流行之处办理卫生之情形何如也。
瘟疫史:瘟疫之症,稽诸史乘,殆始自耶教第二周时。西历一六六五年,伦敦瘟疫盛行,几遍全境。以后则鲜有所闻矣。约一百年前,土耳其国亦有瘟疫。环球之上,发生瘟疫之处,盖不多见。其常有之处,不时有之,虽迁延多年,然皆限于其地,未经散漫。瘟疫最盛之处,为中国之云南省。西历一八九三年中,由该省驼商运道蔓延,以致广西之柳州城。由柳州又分行两路。一循广东江流而至广州省城。其在西一八九四年二月间,该处疫行最盛。一由柳州行至安南海股之北海口岸,嗣或由广州或由北海而至香港。西一八九一年五月间,香港官报宣布有疫盛行。香港自见疫后,至今未已。该处华人之死于疫者千万人矣!西历一八九六年间,传至印度之孟买,嗣又越至印京加尔格达,则印度全境悉受其害。印人之死于是者不啻数百万矣!西历一八九九年间,印度洋之毛利舍岛沾染此疫,而日本亦然。西历一千九百年,澳州亦见此疫。自此以后,欧州各境皆有之矣!惟往往设法严防,故能遏阻其焰。盖既见之后,即以卫生筹备,实力严防,故死之者无几也。
窃查疫之原因,由于微生物,其形如棍。其初发明此虫者,乃一日本医学家北里博士。此虫之形如短棍,以放大一千倍之显微镜观之,每虫不过如小点,则其小可想而知矣。其生之时,则血核、肠、肝、脾、肾与肺之内,均能见之。此种微生虫,在肺瘟发见时,一人之肺中,常有数十万。故肺瘟最为致命。在膀瘟发见时,传染多由受瘟蚤虱咬人皮肤所致。鼠瘟发见时,蚤虱体内巴西奈虫极多。鼠经蚤虱所咬,即染此症。故蚤虱传瘟于鼠,浸假而传及他鼠。盖动物类,惟鼠为极易染疫者。凡人年岁在五十以下者,均能染疫。惟在五十以上,染受者较少。
瘟疫类一:有名膀瘟者,西名布板力克瘟疫。人若染之,身体困倦,寒战、头痛发烧,二三日或二三日后,膀胱、膈肢窝、颈项内核肿涨,然后身体各处迸血。往往在六日前即死。倘有转愈之机,则往往在六天以后,十天以前。
瘟疫类二:有名坏血瘟者,西名“色卜提开米”瘟疫。此症之象极险。人若染之,立即颓败,往往死于二十四点钟之内。
瘟疫类三:有名肺瘟者,西名纽摩尼客瘟疫。此症亦极重要。初起时,症象有若膀瘟者然,惟一二日内,呼吸转急,咳嗽,痰中带血,不能眠睡,神魂颠倒,三日内即死。
瘟疫类四:有名轻瘟者,西名买诺瘟疫。症象不险,盖不多见。
医治瘟疫之法:先以含鸦片质之药去痛,以冷物敷体去烧。有用迦络米(即轻粉)盐暨泻药盐者,惟由口服食之药,效用盖鲜。举世之善医道者,思得一种专门药料,以治此症。乃精心研究,于今多年,而竟未能有发明者。然则施救之方,只有解疫药浆两种尚属有用。此药盖经在安南行医之叶尔心及在印度之哈富京二医士始试用之,所救之人虽属甚多,然皆先于无病之人种浆,若种痘者,然后可免传染。

(二十二)百斯脱历史上


 

英国医学博士培恩著、奉天提学司图书科员孙世昌译


第一章 十七世纪以前之百斯脱


据上世医士之记载,西历纪元前三世纪,亚非利加洲北部已有腺百斯脱发生。其间非洲人口死于此疫者,约有百万。至纪元后六世纪,由埃及传入欧洲,土耳其、意大利首遭其害,死人无算。
十四世纪欧洲百斯脱盛行,统名曰黑死病。此病症候不尽相同,其中颇有为腺百斯脱者。当时研究此病者,多谓系由东方传入。俄罗斯国志则谓由中国传入。首发见于亚美尼亚,继传于小亚西亚。由小亚西亚传于埃及,遍达于非洲北部。千三百四十六年,传于西西利、君士旦丁、希腊诸地。千三百四十七年春,传于意大利各部,是年终传于马西尔。千三百四十八年,传于西班牙、意大利北都罗马、德意志东部、法兰西各埠及英伦。又由英伦传入瑞典、挪威、丹抹诸国。统计欧洲各部人民死于此疫者,约计二千五百万人,占全洲人口四分之一。英伦死亡之率,方之各国尤多。全国士地荒而不治者居其大半,庸工之价亦随之增昂,各种社会均蒙其损害焉。
十五世纪,欧洲复有百斯脱发生。其初受其害者,唯意大利、西班牙、德意志、英吉利诸国。千四百年与千四百六年及千四百二十八年,伦敦一区疫气尤烈。四百二十七年,德国旦西地方死于百斯脱者八十万人。四百四十八年至五十年,又有百斯脱由亚洲输入意大利、德意志、法兰西、西班牙诸国,人民死亡甚众,惟其数较之十四世纪死于黑死病者,稍见减少。千四百六十六年,巴黎人死于百斯脱者有四万名。千四百七十七至八十五年,意大利北部及布鲁西地方重遭百斯脱之毒,城市为墟。千四百九十九年至千五百年,伦敦又有大疫,英王亨利第七因是迁居于法国之喀来。
十六世纪之初,中国及德意志、荷兰、意大利、西班牙诸国,均有百斯脱流行。千五百二十九年,英国爱丁堡亦遭此害。千五百三十七至三十九年,及千五百四十七至四十八年,英国北部与伦敦均有百斯脱发生。千五百六十三至六十四年,伦敦再遭百斯脱之毒,每星期死于此者千人。同时,巴黎居民亦有染百斯脱者。千五百七十年,俄国莫斯科及其邻近地方死于百斯脱者二十万人。千五百七十二年,法国里昂死于百斯脱者五万人。千五百七十五年,欧洲又起百斯脱之新潮。此次之百斯脱或谓系发源土耳之君士旦丁,由该处从水道传至马尔他、西西利及意大利诸地,从陆路经奥大利属地传至德意志。或谓此种疫症纯属地方病,不应重视各地互相传染之说。千五百七十六年,意大利威内萨城遭疫最烈,死人七万千五百。九十二年,伦敦又见百斯脱盛行。其至十六世纪之末犹未消灭。惟此世纪中,欧洲百斯脱之势未见十分猖獗。
十七世纪前半期(即千六百一年至五十年),欧洲仍有百斯脱流行,其势视中古时代稍杀。至后半期(即千六百五十一至七百年),此洲西部百斯脱之害几尽消除。当百斯脱流行之时,英国伦敦一区传染最久。千六百三年,英王劫姆斯第一即位,伦敦居民疫死者有三万八千人。其后传染于渥斯佛德、卑舍、纽喀斯尔诸地。荷兰、埃及两国,是年亦遭大疫,埃及死亡之率达百万。千六百九年,伦敦再遭百斯脱之害,死一万一千七百八十五人。自此次之后,欧洲不见百斯脱者十余年。至千六百二十年,百斯脱后发现于欧洲北部,德意志、荷兰两国受害最烈。千六百二十五年,伦敦又遭疫气,人民死者三万五千四百十七人。次年,死亡之数如之。千六百三十六年,伦敦百斯脱之势又见猖獗,死人十万零四百人。次年,又死三千零八十二名。纽喀斯尔亦死人七千名。同时,荷兰国亦遭大疫。至千六百四十七年,伦敦又有百斯脱发生,人民死亡之数共三千五百九十七名。自是年至千六百六十四年以后,英吉利全国疫气稍平矣。
千六百五十六年,百斯脱发现于意大利之那不勒城。五月之中,死人三十万。旋传染及于罗马。幸是时格泰底氏提倡检疫之说,著书鼓吹,颇收效果。罗马人民染疫死者只有千四百名。

第二章 伦敦之百斯脱


千六百六十五年五月,伦敦有百斯脱发生。此次百斯脱之势,其初不甚猛烈。五月一日中,全城仅死四十三人。其后愈接愈厉,至六月增至五百九十人;七月增至六千一百三十七人;八月增至一万七千零三十七人;九月增至三万一千一百五十九人。九月以后势始稍杀。统计此次疫毙之人,共有六万八千五百九十六名,占全城人口三分之一。次年又死二千人。当时医士对于疫症持议不一,或谓系由荷兰商货中传染而来,或谓系荷兰战时俘虏传染入英,或谓系由本地发生。要之,传染之说,因自可信。而当时伦敦地方人民不知卫生,各处秽气充塞,谓疫症由此发生,亦有理由。观其贫民聚居之处,污秽特甚,疫氛亦较他处为烈,可为例证。故有称彼时之疫为贫民百斯脱者。其居市街或舟船中之人,染疫者颇少。伦敦桥之居民,亦鲜有疫毙者。渥斯佛之地,沟洫清洁,空气鲜新,虽未与伦敦断绝交通,独不传染。是可知清洁为免疫之要法,污秽实传染之媒介也。此次之疫,蔓延甚广,卜兰佛、格林维德、佛琐韩敦、圣德兰诸地,均被传染。其后伦敦遭大火灾,疫气始消。是时虽有检疫之举,徒有其名而已。至千七百二十年,始收其实效。故千六百六十五年伦敦大疫之消灭,实出于自然,不关乎人力也。
(三)十八世纪之百斯脱
此世纪之初,百斯脱盛行于君士旦丁及多瑙河流域。千七百三年,乌克兰地方大受其害。千七百四年,波兰始遭疫气,继传于细累细亚、利士尼亚、普鲁士与德意志诸部,及瑞典、挪威两国。利土尼亚与普鲁士人民,此次死于疫者共有二万八千三百人。德意志北部疫氛尤烈,死亡更多。瑞典斯陀霍亦死四万人,惟北伦斯维以东鲜有疫症发现。千七百十三年,奥大利及波希米均遭大疫。系由多瑙河、七山、士地利亚诺地传入,后又传于伯拉革拉地邦,至东经二十度而止。据里西氏言,自千七百十四年二月十七日之大风后,欧洲此次疫气始息。
千七百十七年,百斯脱又见于君士旦丁,其势甚猛。至千七百十九年,传于七山、匈牙利、嘎利西亚、波兰等处。此后疫气渐向东行,其范围日见狭隘矣。惟千七百二十至二十二年之间,百斯脱进行之线稍变,忽税驾于法兰西南部。千七百二十年,马西尔大受其害,死人六万。街衢之中,尸骸充塞。旋传于阿尔斯及爱克斯,人民死亡之数甚巨。千七百二十一年,又传于土郎,死其居民三分之二。此次之疫,或谓系由叙利亚来船传入。或谓系自本城发生,而前说颇为社会所信。自疫症发生后,由叙利亚入法之船皆严加检验矣。当时英人闻此疫耗,大形恐慌。密持氏盛倡实行检疫之说,文人学士著书言防疫者蜂起焉。
(按:原书无第三章)

第四章 西西利之百斯脱


千七百四十三年五月,有一船由希借科甫驶至西西利之梅西涅。船中有染疫者。当时,该船及其所载货物尽被梅西涅人烧毁。不料为时未久,梅西涅医院及贫苦之区即有疫症发现,渐形猖獗,居民死于是者约五万人。他处幸未波及。西西利向于检疫之事十分严密。梅西涅自千六百二十四年迄于此时,未有疫厉流行。此次之疫,人皆谓系由外传来。于是百斯脱由交通传疫之说,世界各国皆重视之矣。

第五章 东方之百斯脱


十七世纪以后,百斯脱进行之线,尽向东方。其见于马赛尔、梅西涅二处者,变例也。千七百三十八至四十四年,乌克兰、匈牙利、奥大利、波兰诸国均有百斯脱流行。直至千七百四十五年始见消灭。千七百五十五至五十七年,欧洲土耳其又遭百斯脱之害,渐传入七山及克郎斯泰邻近诸地。此时百斯脱已由东经二十度,进至二十五度矣。
千七百七十年,俄土战争之际,俄之莫德维亚忽起大疫。继传染于瓦尔开,次传于七山及匈牙利诸部,次传于波兰,次传于波多利亚、福尔韩尼亚、乌克兰等处。计各地人民死于疫者。共三十万名。至千七百七十一年三月,疫气始消。此外小俄罗斯,于千七百七十年亦有百斯脱流行。次年复传于莫斯科,死人五万余名,占该处人口四分之一。
(六)十九世纪之百斯脱
此世纪百斯脱之流行,约分二期:第一期起于千八百年,迄于千八百四十五年;第二期起于千八百五十三年,迄于八十四年。分述如左:
(一)第一期
千八百一年,百斯脱发现于巴打。千八百二至三年,又发现于君士旦丁及亚美尼亚。千七百九十八年,日尔日及高加索已有百斯脱发现。至千八百三至六年,又由高加索传入俄罗斯。日尔日、高加索两处,直至千八百十九年始无百斯脱之害。千八百二十八至三十一年,亚美尼亚又有百斯脱发现。千八百四十至四十三年,百斯脱复现于该处。至千八百四十四年以后,该处之百斯脱渐匿迹销声矣。
千八百八年,君士旦丁复遭百斯脱之害。千八百九年,斯曼纳亦遭此害。千八百十二年,百斯脱盛行于埃及。千八百十三年,君士旦丁百斯脱传入表喀雷斯。同时,颇斯尼亚亦有百斯脱传入。千八百十五年,复由该处传于达马西。千八百十四至十五年,百斯脱又流行于埃及,由埃及侵入颇斯尼亚及亚班尼。千八百十五年,百斯脱忽发生于意大利海岸之东诺札地方,全欧为之震动。当时人言,皆谓系由达马西海岸传入,亦有人言系由本地发生者。幸意大利政府严行隔离之策,始不至蔓延各处。千八百二十年,百斯脱发现于希腊之莫利耶。千八百二十四五年,又发现于俄罗斯之卑萨雷比亚。千八百二十八年,又发现于克郎斯泰。千八百二十八至二十九年,又发现于土耳其。千八百三十一年,又发现于君士旦丁。千八百三十七年,又发现于罗曼利亚、俄迭萨及君士旦丁。千八百三十三至四十五年,埃及又有百斯脱发现。自此次之后,百斯脱更向东趋矣。
(二)第二期
亚拉伯西部阿西尔地方,千八百十四年已有百斯脱发生。千八百五十三年复遭其害。其后至千八百七十四、七十九两年中,百斯脱又见于该处。千八百七十四年,更由该处传于麦加,人民死亡之数虽不甚多,惟嗣后人皆指该处为疫区矣。
千八百五十八年六月,君士旦丁得非洲消息,知腺百斯脱发生于该洲北部本格西地方。其后经人考察,本格西于千八百五十或五十六年已遭百斯脱之毒,惟势甚薄弱,传染之地甚少。千八百五十九年及七十三年,该处又被其毒,旋即消灭。
千八百六十六年十二月,伊拉之美琐颇泰米地方遭百斯脱之害,至次年六月而止。千八百七十三年十二月,伊拉又遭百斯脱之害,人民死亡甚众。千八百七十四年十二月,传入底焚尼,死人四千。次年六月,始见消灭。至千八百七十六年,又复发生,更由此处传入巴打及其他地方。此次百斯脱之进行,自西北而至东南,为道长二百五十英里,各地人民死于此者共计二万名。巴打、美琐颇泰米两地,千八百七十七年复有百斯脱发生。其后数年消灭殆尽。直至千八百八十四年,百斯脱之名又见于该处之新闻纸矣。
波斯于千八百三十二年遭遇疫气,人民半死于是。至千八百七十至七十一年,麦克里又有疫症发生。千八百七十六、七十七两年冬季,疫气又散布于科拉散省之北部。千八百七十七年春间,里海西岸之巴枯地方,与奇兰省之雷西地方,均遭疫疠。统计该年自春徂秋,波斯人民死于疫者共四万名。
千八百七十八至九年,百斯脱流行于窝瓦河畔,为十九世纪欧洲末次发生之百斯脱。当时各国均极慌恐。千八百七十八年十月,侵入窝瓦河左岸之斐兰加地方。其初,死亡之人为数甚少,至十一月终疫气骤烈,人民毙于此者日增。次月更甚,有病数小时即死者。医治全无效力。邻近诸地多被传染。幸该处居民颇知隔离病人,故疫线未能展长。其时各国均派专使赴该疫区察勘。此役鄙人曾与其事,至时疫气已平。同人推究此次疫疠发源之地,有指本地者,有谓系歌萨克兵从土耳其战地传染来者。以予所见,实由阿斯德拉根邻境传入。阿斯德拉根之疫则发源于巴枯、雷西二地也。
(七)印度之百斯脱
印度尝无疫疠,自千八百十年以后,此邦屡遇凶年。至千八百十五年,其格西拉、喀提洼、喀屈三处,忽有百斯脱发现。次年,复现于此三处。继传入新德省之哈达拉伯及阿马达伯与多勒拉。至千八百二十年,疫气乃息。千八百三十六年,拉蒲泰拿之拍里商城又遭大疫。旋传入埋哇省。至千八百三十七年夏季而止。此次之疫,实由本地发生,非自外部传来也。
千八百二十七年,百斯脱流行于葛瓦尔之开达拿地方(在喜马拉雅山之西南,喀孟之属邑)。千八百三十四至五十二年,百斯脱又盛行于该处,渐向南方进行,英政府对于此疫颇有注意。千八百五十三年,曾遣傅兰西、皮尔森二医士赴印察看。当时染疫者多呕血,与寻常疫症不同。疫区之鼠族,际疫症发生时,毙于穴外者甚众。傅兰西医士曾取死鼠剖验,见其肺脏蕴有毒菌。此医学界之新经验也。查印度此次之疫,实起于污秽贫苦四字。傅兰西医士则谓系土中积污蕴毒而成,非由外传入也。
(八)中国之百斯脱
千八百七十一年,中国云南及北海(广东之商埠)两处均有腺百斯脱流行。云南之疫,实发源于本地。有谓系由缅甸传入者,不足信也。北海自是年始,其后屡遭疫疠,几无间断之时。至千八百八十二年,犹未消灭。当以上两地疫症发现之先,鼠族疫毙者颇多,猫、犬、马亦常有死于是者。两地人民皆不知清洁之益,此其遭疫之原因也。

(二三)百斯脱历史·下


 

英国医学博士沙德威尔著 奉天高等学堂监督海清译


第一章 百斯脱历史之概观


培恩氏百斯脱历史,下迄于一千八百八十年。自兹厥后,实百斯脱学理增进发达之时代也。百斯脱之在西方也,蔓延者无虑数百年,蹂躏者,无虑数十次,然考其经历之陈迹,实递次退减,终遂绝迹于欧洲。此培恩氏纪载中最足注意之事实也。且观其去各国也,常若戛然而止,无复余孽之存。夷考其时,首脱其厄者,为欧洲极西之各国。如英格兰、葡萄牙、西班牙诸国,百斯脱之祸实消灭于一千六百八十年,而为大流行时代之收束。次则欧洲之北部、中部,于一千七百十四年之顷一发而止焉。再次则法兰西之南部,于一千七百二十二年之顷一发而止焉。终则俄罗斯之北部,于一千七百七十年之顷,亦一发而止焉。此后,惟于本洲东南境时或发现之,然至十九世中叶以后,已阗不复闻。故一千八百四十一年土耳其虽再罹其厄,然由当时以至今日,已殆如销声匿迹。所未能解除者,东方诸国而已矣。
一千八百七十八及一千八百九十九年,百斯脱曾两发于俄领阿思特拉汗省。惟祸小而流行亦有限,且由地理上观之,阿思特拉汗者,实亚洲地也。一千八百九十九年,再发于葡萄牙,但为祸不烈,较之大流行时代,殆区区不足论矣。
更进而论之,其在东方,亦渐失其蔓延,流行之势力浸假而变为地方传染病之一种。统观百斯脱之历史,由伦敦大疫以至今日,其间二百余年,虽发不一发,然要其状态之所示,则其为流行病之势力日益减,而其为地方病之倾向日益增。以长期流行之百斯脱一旦而改其进行之故常,此二百年中最堪惊讶之事。不徒其自西东渐已也。东渐以后,论百斯脱或目为酵性病之一种。果尔,则为西方所公有。此说一出,为近世科学研究之题目者百有余年。今欲总括事实而发为定论,谨就最近实验之结果,于后列数章缕陈之。

第二章 近世百斯脱之概况


百斯脱之为物,其传播之性质,较之他种传染病,其理相似不同。故当其流行、蔓延,欲确定其发源之时与地,此甚难之事也。如最后流行之虎列拉,吾知其发源于北印度(一千八百九十一年春),因而西渐也。最后流行之因弗伦(流行性感冒),吾知其发源于中央亚细亚(一千八百九十二年春),因而掠欧侵美,遂致传播全球也。此二例者,推厥流行之主因,均由人类交通,可无疑义。至于百斯脱则不可同日语矣。今考百斯脱之渊源,于亚非二洲,经认为百斯脱之发源中心地者,盖有五:
一、阿拉比亚之阿西亚地方(红海东岸);
二、波斯及米索波大米亚之一部;
三、印度西北省之噶洼、枯蒙各处;
四、支那之云南;
五、非洲之东部及中部(由德领东非洲吉细巴至中非尤干达地方)
按以上五地,最后者为德医士考佛氏所发见。余则培恩氏史中均及之。
夫以上五地者,其区域绝远,而报告又绝鲜。今目之为百斯脱发源地,其明确之意义谓何?此虽属想像之事,所可信者,则此等区域常有与百斯脱名异实同之病,频年发生于其间,乃凿凿可据之事。故此五地者,其为百斯脱之故宅与否,确证虽不可得,要之自欧洲灭迹以来,即以此等区域为其栖息地,此可断言者也。再精查之,则应认为发源地者,或尚不在此限。如一千八百四十年法领鲁尼音岛(玛达加士加群岛之一),曾有法语所谓淋巴传染病者发生于其间。顾名思义,其为百斯脱无疑。若然,则所谓发源地者,又不独上列之五地然也。即以上列之五地言,百斯脱之为害,较之欧洲,实不减于黑死时代之烈。时发时熄,殊无定则,试足成培恩氏之历史。列表如下,以见一千八百八十年后,百斯脱流行之概况焉:
一千八百八十年,米索波大米亚。
一千八百八十一年,米索波大米亚、波斯、支那。
一千八百八十二年,波斯、支那。
一千八百八十三年,支邢〔那〕。
一千八百八十四年,支那、印度。
一千八百八十五年,波斯。
一千八百八十六年,印度。
一千八百八十七年,印度。
一千八百八十八年,印度。
一千八百八十九年,阿拉比亚、波斯、支那。
一千八百九十年, 阿拉比亚、波斯、支那。
一千八百九十一年,阿拉比亚、支那、印度。
一千八百九十二年,米索波大米亚、波斯、支那、俄领中央亚细亚。
一千八百九十三年,阿拉比亚、支那、俄罗斯、印度。
一千八百九十四年,阿拉比亚、支那、印度。
一千八百九十五年,阿拉比亚、支那。
一千八百九十六年,阿拉比亚、小亚细亚、支那、日本、俄罗斯、印度。
一千八百九十七年,阿拉比亚、支那、日本、俄罗斯、东非洲。
一千八百九十八年,阿拉比亚、波斯、支那、日本、俄罗斯、东非洲马达加士加、文那。
一千八百九十九年,阿拉比亚、波斯、支那、日本、米索波大米亚、东非洲、西非洲、非律宾群岛、马来半岛、马达加士加、玛利斜士岛(印度洋)、鲁尼音岛、埃及、俄罗斯、葡萄牙、哈歪伊群岛、新卡耳多尼亚、拉古伊(南美)、阿金丁、巴西。
一千九百年,阿拉比亚、波斯、支那、日本、米索波大米亚、东非洲、西非洲、非律宾群岛、马来半岛、玛达加士加、玛利斜士岛、鲁尼音岛、埃及、俄罗斯、葡萄牙、哈歪伊群岛、新卡耳多尼亚、巴拉古伊、阿金丁、巴西、土耳其、澳士大利亚、卡利佛尼亚、墨西哥、葛拉司叩。
一千九百零一年,除前记各处,并延及南非洲。
上表所载,虽不无挂漏之虞,然当十九世纪之末年,百斯脱蔓延之潮流大势,已可想见。且观其进行之趋势,今且日进而未有已也。

第三章 香港之例


当一千八百九十六年,百斯脱发于孟买之时,其为祸尤未极烈。而最近百斯脱学理,实诞生前二年香港检疫之时。故一千九百九十四年,乃百斯脱病毒初入精密观察之时会也。今试详论之。当一千八百九十四年五月,百斯脱发香港。数月前,广东患之,死者十万。则香港之疫,其必由广东窜入者无疑。即广东之疫,亦肇于云南,蔓延于支那南部,因而波及之者。香港之祸,损失甚巨,且至犹未脱免焉。当一千八百九十五与一千八百九十七年,死亡之数虽甚少,然至今日,则流行之力殆又恢复矣。今由一千八百九十四年迄一千八百九十九年,考其染患、死亡人数,比较列表于左:
比较前表,死亡之率甚高。推厥由来,盖由于染患之人未明其真数之所致。盖患病而守秘密主义,此支那人之习惯。况隐匿病者较之隐匿死者为易易乎!故在支那南部,百斯脱之为害虽均极猖獗,而求一精密之报告则绝不可得也。再进而考之,一千八百九十七年,葡领拉巴及马口等处均有百斯脱之发生。其后蒙古一部患之累年。今则蒙古、满洲,均有发现之事实矣。
台湾之百斯脱,肇祸于一千八百九十六年,继续经年,死亡不可数计。一千八百九十九年,其祸再发于日本。据日本政府之报告,死者实达一千九百七十四人。即在今日,日本尚时有疫祸,惟为害不甚烈而已。总而言之,自一千八百九十四年以后,百斯脱即蔓延于远东,惟不得精密之报告。如香港者,其特例者也。

第四章 印度之例


一千八百九十六年,孟买之百斯脱,发于是年之八月,然至九月二十三号始经认定之,至十一月十三号始行检菌的诊断法。当百斯脱之初生,往往不得其确据,此最堪记忆之事实也。夫孟买此次百斯脱,其来源如何?当时人言人殊,惟谓由支那侵入之说,颇为一般所欢迎。余则虽发言盈廷,要之空谈而无据,均之辞费也。考培恩氏之纪载,印度之百斯脱[托]始于一千八百十二年,然由孟买新闻观之,则以前尚多。其例如巴替士言,十四世纪之时,百斯脱曾两发于印度。又费礼士言,一千四百四十三年复一发焉。十六世之末叶百斯脱之祸,继以凶年。十七世纪之时,则印语所谓“达文洼巴”之病流行者又两次。而其第二次,则发于孟买管区之阿美拉拔地,经判为腺百斯脱者是也。由是观之,百斯脱之于是邦也,盖早为不速之客,不得谓于一千八百十二年流行于枯屈之例开其端矣。
转就一千八百九十六年孟买之百斯脱观之,其始发也,流行之力盖甚缓,至翌年则蔓延加厉。孟买管区各地,殆无地无之。如朋纳、枯屈、达曼、嘎拉奇、满德威、俾完的,均其最著者也。今由一千八百九十六至一千八百九十九年,考其患染、死亡人数,比较列表如左:

甲、城内患疫统计表


乙、各区患疫统计表


统计上表所列,四年之中,患疫者都为三十二万五千六百三十二人,死亡者则为二十五万二千五百四十九人。按一千八百九十一年之户口统计,印度全国人口裁二千六百九十六万零四百二十一人耳。为害之烈,已可想见。再精查之,同年孟买城内之人口,统计为八十二万一千七百六十四人,而在一千八百九十六年以前,逃亡者已不可以数计。本此以推,则全国人口总数当时或尚低减。以之与前表死亡数相比例,乃不可视为定衡。加之隐匿死亡所在皆有,而此次疫死之实数,又不仅如上表所列者乎?所足据者,则英领印度之域内,此四年中百斯脱之流毒乃愈接愈厉,有加无已。此观之上表而可信者耳。自斯以往,为害滋烈。印度全国,半为摧残。盖当一千八百九十七年,如班加布,如拉布搭纳,如西北、中央诸省,均已有百斯脱之流行。其次年,则本加尔、玛德拉士、海大拉拔、买索等处又复侵入之。此诸地者,其发祸之情形不同。要之,自兹厥后,遂一任百斯脱之根深蒂固,而不克解脱;则其致一也。兹略举之:如喀尔各答于一千八百九十八年,死者一百九十二人;一千八百九十九年,死者二千七百四十五人;一千九百年,死者七千四百四十九人。巴德那于一千九百年,死者一万七千六百七十四人。班加布于一千八百九十八年,死者二千零四十九人。玛德拉斯由一千八百九十八至一千九百年,死者二千八百九十二人。海大拉拔于一千八百九十九年,四千三百四十二人。买索于一千八百九十八至一千八百九十九年,死者一万五千五百九十七人。可见其梗概矣。

第五章 结论


总而论之,前记各国,除支那、印度百斯脱之流行,均无甚烈之例。或于阿拉比亚一见之,惟其详不可得闻。今为他种原因,亦有应行注意者数事,兹一一举之如左:
一千八百九十八年十月,百斯脱一发于文那,死者三人。先是文那病院有名巴黎胥者,执实验、看守役,研究百斯脱之器具、动物、养菌等,悉委之监守焉。月之八日,乘醉出,经宿未归。越六日,遂发病。群疑其为百斯脱也,将检诊以窥其真相。慕拉医士者,富有百斯脱经验之人也,执不可。至十八日,巴黎胥卒。又二日,看护妇某氏者,与慕拉医士相继病,遂均罹肺百斯脱之厄。由此观之,巴黎胥之死,亦必为肺百斯脱无疑也。推其致病之由,盖以接种之动物与培养之细菌播散病毒,传染入肺之后所致。则其荒弃职事,轻蔑训令,亦可想见,而乃沉迷不悟,以至于死,如巴黎胥者,亦可哀矣。此例一出,可相证明者,约有数端:
一、微生物论之正确。且所谓百斯脱杆状细菌者,实为致病之因。
二、肺百斯脱传染之性质。
三、百斯脱之不治。
四、百斯脱诊断之难。
一千八百九十九年,葡萄牙欧坡脱地方忽有百斯脱发生,盖与此病告别者历年二百余矣。当时与欧坡脱交通各地并无百斯脱之流行,则研究此次病毒之来源,惟有腾之空论而已。或谓因退伍兵士由东方葡领各地携带而来者。其说虽尚可通,然何以必发于欧坡脱而不于他处乎,则又无辞以解也。迹此次病毒之初发,实在是年之五月。至六月始稍有注意之者,至八月乃由检诊证明之。当时医学大家,颇多谓此次之祸发源尚早者,然确证不可得。其后卫生委员焦治博士多方研究,仍定五月为发祸之始。盖当时河滨苦工始有染患之者。初颇疑异,英船主某者指之为百斯脱。此其证也。溯此次疫毒之蔓延,则进行颇渐,十月之后,稍见减杀。翌年二月,遂大消熄。自此以后,乃寂无复闻矣。统计此次损失之数,初不甚巨。大约每十五万人中,病者三百一十人,死者一百十四。以染患者与死亡数相较,不过千与三百六十七之比耳。且除欧坡脱附近城郭外,均无疫毒之蔓延。惟于布拉噶地方一见之。又细菌学士某氏者,于欧坡脱解剖死体后,归里斯本染疫死。此其二例也。
最末欧洲之百斯脱则在窝瓦河之流域。一千八百九十九年,发于俄领之阿思忒拉汗省之廓罗伯夫卡与克兰诺牙士两处,以及窝瓦上流之沙玛拉地方。发祸均甚小,而流行之地域亦有限。据俄国委员之报告,确为百斯脱无疑,惟发病之来源,犹未能确定之也。
一千九百年,百斯脱流行之区域不一而足。其最足注意者,则为奥士大利亚与葛拉司叩二地。其在奥士大利亚,虽流行者六阅月,殆不得以传染病视之。考其传染之区域,如阿低雷德美耳、邦不列士、本劳干顿、东士维耳喀、音士伊士威、夫里曼特耳、伯士苦耳噶等处,为祸均不甚烈。惟西德尼一区,则患者三百三人,死者百三人流毒较烈,然其死亡之比例裁百分之三十四耳。按医学家之研究,此次之百斯脱开端于本年之五月,而其发源地,经判为诺美亚(新卡耳多尼亚地),亦想像之词也。再就葛拉司叩之例观之,损失尤甚微末。两月之久,患者三十四,死者十有五人而已。考其流行之始,盖在一千九百年八月,而其发源地则未之能明也。
一千九百一年,南非之好望角及伊利撒伯埠均有疫毒之发生。患者七百六十人,死者三百六十二人。就中欧洲人患之者一百九十六人,死六十八人。余则均为土人,或支那、印度、马来、尼革罗等人而已。就大不列颠论之,百斯脱之发于船舶者,各埠尚不乏其例。然除葛拉司叩外,一千八百九十六年以后,国境内殆无百斯脱托足地矣。

(二十四)百斯脱病消毒之应用及其学理


第一章 消毒方法


消毒云者,扑灭污秽传染病毒之谓也。故应行消毒之物质,如招来传染之正源及已为病毒所污染之物质即传染之副源等皆是也。(按正源即指病体及病痰等物;副源,即病房、病衣及与其接近之物品。)其主旨既在乎此,是以明察病毒之由来而广为施行,实不为专事剿灭局部为要。兹从简单略为详说之:
第一、烧却消毒
本法为消毒中最为简便者,且其歼灭病毒,尤为确实。唯其应用之范围甚狭,故只能对于身体排泄物、传染兽、尘埃及其他廉价之物品曾受病毒污染者,施用本法。
第二、蒸汽消毒
蒸汽消毒,实占消毒法之第一位。他法之消毒,实少有较此低廉,而且得确实行事者。其温度倘升至百度以上,即病原菌中最有抵抗力之脾脱疽菌牙胞,亦必少顷死灭。况本法较干热消毒法尤为有效。缘含有多数水分之蛋白质,一逢干燥,虽化出水分而至凝固,然水分较少之细菌及芽胞,加以热度,仍不脱水,终难凝固故也。且干热之质,其热甚难进入物体,实极困苦。盖空气乃热之不传导体。其物体受热时,仅使被热之空气略为摇动而已。故消毒器内气孔性之物质,即如衣服内部,亦难充布热气也。
蒸气消毒,则与此相反其热之浸透性颇大。因水蒸气同空气之比重较小,故能将施行之消毒之气体内及物体间所存之空气易为驱逐。故凡装置蒸气之消毒,必使其蒸汽由上方喷出,其空气之排出口必设下面,其理即在是也。兹将行完全蒸气消毒所必要注意者,列记之于左:
一、蒸汽须由上方使其窜入消毒器内,空气及蒸汽排出口必须存于最低之部。
二、蒸汽勿使与消毒中之空气相混。(稍低温度之空气,如与蒸气相混,则蒸气温度不能达百度,殊难行确实之消毒。至欲知其有无混合,则当插入寒暖计,于排出管而检之。)
三、蒸汽务使饱和。
蒸汽不饱和,则无充分之温气,消毒作用遂不完全。欲知其已否饱和,当比较寒暖计及测压器。例如寒暖计在摄氏一百零二度七分,测压器现一之过压时,蒸汽自在饱和。倘寒暖计升至一百零五度二分,过压自亦增加,务使达至○·二反之压。如较寒暖计低时,则蒸汽过热,未能饱和之证也。兹将其比较表列左:
四、蒸汽务使紧结。
五、设计装置,务使便于积戴物品。
六、消毒物品,当使其包装稍加松缓。
七、消毒装置,务使有二个之物口。(甲口为装入消毒物品之用。其乙口应设在甲口反对之处,以便消毒完毕,易取出物品。)
要之,务驱尽器中空气,使寒暖计升至百度,持续一时间,勿使蒸气断绝,则消毒便得完全。唯此时物品之包装以松缓为适,俾水蒸汽可以窜入,空气易于驱尽,温度及时间务使有一定之标准,则消毒之效举矣。
第三、煮沸消毒
本法行之于日常饮食器具,最为适宜。此法乃于可行蒸汽消毒物品之中,从便选择,而行此种消毒也。其物品勿使其露出水面,并须持续沸腾三十分,方为合度。
第四、药物消毒

一、消毒药之溶解及使用之注意


容器:消毒药品概有剧烈之化学的作用,故其容器、金属制之品未甚适宜,用清洁之桶类为妙。盖使用金属制之器,当分解药品之时,不特易于损坏,且消毒药之效常有减少之虞。此外使用不洁之容器,依消毒药品之种类,有全失其效力者。如洗澡衣器、油樽、酱油樽、肥料桶等,皆属于不适用之类。故溶解药物之容器,务用新酒樽、磁瓶、玻璃瓶,并使不触空气及光线为要。选择消毒药品,久为放置,往往因触空气,有变其性质及减少其效力者。故使用之时,务选新鲜之药品。溶解药品所使用之水,既成消毒药品之一成分,自应选择清净之甜水。
处理:溶解药品,依各药物之性质,有一定顺序及一定方法。倘颠倒顺序,误用方法,溶解之时,不特多费时间,且有至不堪其用者。故处理药品,务加以严重监督,万不可委嘱人夫等,使当其任。盖原料之药物既多危险,况其容解量稍有错误,金钱及时日既已空费,其消毒法不论如何,全体之作业皆归无效也。
分量:消毒药分二种,曰液体,曰固体。其比重各有不同,此所以对于水之分量,不计容积,必较其重量。时人每轻视倍量者之理,或单用重量,或仅就容积而为计算。凡此皆不明消毒药之规定。故以学理证之,则必依重量,并恪守其调度及其时间为要。
使用:细菌为肉眼所不得见者,对于似有病毒污染之物品,究其病毒系附于何部分,仍难测知。故行消毒之时,只得以其物品全部看为病毒污染之品,反复叮咛,使其各部全受药液。倘药品之喷雾,不用石灰末散布,仅少则为形式的之施行,宁不行之愈也。此外使用药液之时,切勿混合。例如石炭酸水、升汞水与クレプノル、胰皂液、加里胰皂,或升汞水与石灰乳互相混合,二者化合或至分解,虽用亦无其效。故使用之时,务鉴明消毒处所及消毒物品,勿误其用途为要。

二、各种消毒药调制法


一、石炭酸水(二十倍):
石炭酸五分、盐酸五分、水九十四分。
石炭酸乃结晶体之液,欲其急速溶解,则须费长久时间及繁多手数,且多危险。故未用以前,须有相当之准备。其法先以结晶石炭酸之瓶,浸入温汤或放近火之处,俟其全溶解时,加石炭酸十分一之水(普通一磅瓶则加至瓶口为度),塞栓于其口,善为振荡,便成为含水石炭酸。(加十分之一水后,其色呈透明,全体溶解。此为石炭酸之特性。)行此处置后,虽经时日,该品便不再结晶体,急时应用极便。
调制二十倍之石炭酸水:先备普通之木桶一个(其溶量可与洋铁之洋油箱同样),投入石炭酸二磅(二十四两),放水少许,次加盐酸二○○○瓦(六两),善为搅拌后,再加水少许,随拌随加,加至满桶,至石炭酸之小粒全化,方可停止搅拌。此分量为证诸重量法,其式如左:
石炭酸二磅900瓦×二十倍二18.000瓦
水475两+盐酸4两8钱+石炭酸二4两
调制上之注意:
石炭酸如溶解于酒精及油类之中时,其杀菌力即减。石炭酸溶解于水之量,既以二十倍为限度,故不能制出二十倍以上之浓厚液。
石炭酸加以盐酸,其杀菌力可以增大。
使用上之注意:
石炭酸如用热汤调制,或加以温热,其效力即可较大。
石炭酸受寻常温度,虽有挥发之蒸发气(即臭气),然毫无消毒之力。故使用石炭酸,欲其有效,务使其液与物品相接。
消毒吐泻物或排泄物,用二十倍之量,原亦有效,唯须搅拌之。
消毒衣类,如不加盐酸,须浸渍六时间以上方可。
凡金属制品,倘经消毒后,便不得再用净水之洗涤者,须勿用加盐酸之石炭酸水为妙。
使用之时,每次必须振荡之。
二、升汞水(一千倍)(升汞一分,盐酸十分,水九百八十九分):
将升汞二○·瓦,以水一桶溶解之后(用溶解石炭酸所用之水桶),可加盐酸二○○瓦。
调制上之注意:
本品有猛烈之毒性,故处理之时,须详为注意,务使衣类、手指勿染该药。偶有触之之时,须即洗涤之。
升汞水无味无臭,故与他物无从区别,当加少许之红颜料为妙。
升汞水加以盐酸,不特可防其分解,且升汞中如有凝固之蛋白,尚可藉以溶解,其作用遂有完全效力。
本品能腐蚀金属,其效力亦因之而减。故溶解贮藏本品,切勿使用金属器具。
使用上之注意:
消毒金属制器具,不可使用本品。消毒粪便、吐泻物等之消毒,不可使用本品。缘蛋白凝固,沉淀水底,其消毒力终至减少也。消毒污毒浓厚之品,不可使用本品。如饮食器具、玩具及当渗透饮食水之处,皆是也。
三、生石炭:
生石灰名为苛性石灰,即酸化石炭之谓也。本品逢水时,与水相化合,崩坏后溶解于水,变为水酸化石灰,成白色松粗之粉末(生石灰末)。其作用名为石灰之消化,当时起强大之化合热,所注加之水,遂逃散其一部。唯此生石灰末,如久置空气之中,即吸收空气中之炭酸,遂成不能溶解于水之炭酸石灰。
调制生石灰末,须以百两之生石炭入于可容二千两之樽,注以五百两之水,掩其上以草席等物,勿使其热放散,暂时放置之。
调制上之注意:
生石灰倘注加以水,不发热崩坏者,乃不良之品,则不适消毒之用。
使用上之注意:
生石灰末须溶解以水,方有消毒作用。故散布之于干燥之处所,全然无效。
石灰乳(十倍)(生灰一分、水九分):
调制石灰乳之时,倘认该生石灰为完全水酸化石灰时,则当将已成粉末者十两加水九十两,妥为搅拌之。
调制上之注意:
将生石灰调制石灰乳,不先使生石灰化为石灰末,直持固块投入水中,则不合法。盖生石灰如投入多量之水中,其热为水所夺,遂不能变为水酸化石灰。便遗存其固块,终至不能发起其消毒之力矣。故必先将生石灰制成石灰末,后再陆续加水,石灰出石灰乳。
始则计其分量,放入相当之容器,先加少量之水,详为搅拌,使各部混和均等成泥形后,再渐加少量之水。万不可将石灰随末即投水中,或将石灰末所要之水一气注入。但本品务用时制,不可一气制造多量而为贮藏。
使用上之注意:
用石灰乳消毒吐泻物、排泄物、沟渠水等物,务投以被消毒物之容量四分之一以上之量,详为搅拌之。
应用消毒之处所,务平铺而撒布之。
使用之时,每次皆须搅拌之。
四、格鲁儿石灰(二十倍)(格鲁儿石灰五分、水九十五分):
调制本品:每格鲁儿石灰一磅,可加以十九磅之水,详为搅拌之。
调制上之注意:
本品以新解者为有效力。凡遇有已受湿润或日光之温热者,皆不适用。
调制之际,详为搅拌,以后勿再搅拌为要。因格鲁儿为本品消毒上最要之成分,恐其因搅拌而逃散也。
本品既制成水溶液后,其容器务加以盖,且避日光为要。本品亦须随用随制,不得贮藏。
使用上之注意:
本品之用法与石乳相同。
使用此溶液,务使其臭气勿吸入本品为要。
本溶液如触手指时,务以水洗之。
鱼类等如触本品,立即死毙。故使用之处所,务详为注意。
五、加里石碱或名绿石碱(石碱即俗所称胰子):
加里石碱一磅,可加热汤一六○○○瓦(四百两)。唯须陆续渐加之。
本品调制后,当立即使用之,不可于冷却时再为加热,及任其温度低至摄氏六十度(手指可以浸入之温度)
本品之质既为石碱,故以消不洁之木器具、门窗、户槛,自极清洁,一举而两利兴焉。
六、福尔买尔哀鲁特希德:
无水福尔买尔哀鲁特希德,乃刺击性之瓦斯,有强烈还元之作用。夺却其周围物体之酸素,利用自体之蚁酸性,而得供消毒之用。此瓦斯易与水相溶解,在摄氏十五度水百分之中,其溶解量约有三十五分之比例。称为福尔买林液体者,即此之谓也。
使本品照特别之制置(其装置详下节),可使夫阿路母哀鲁希德立即发生,或使福尔买林即为喷出。唯使用本品,务装置之于消毒函内,用以消毒贵重品、皮革类、信件及重要之书类。盖此种物品,其内部本无消毒之必要,又不能使用他种消毒药品也。此外,消毒仓库或洋式之屋宇、船舶、汽车及室内之定着器物等,最为适宜。唯其室内务为密闭,否则药气外泄,便无效矣。唯此时测定消毒函及室内之容积,须于百立方尺喷以四十瓦以上之福尔买林,或发散以十五瓦之福尔买尔哀鲁希德,且须用一百○○瓦以上之水,照比例配用之。行此处置后,密闭七时间以上为要。兹将室之容积量与当用之福尔买林量,列表于左,以供参考:
前项所称之特别装置,兹详之如左:
持直经一尺、深约三寸之瓦盆一个,先注入福尔买林一磅,次注入硫酸半磅后,再投以生石灰末三百瓦(约八两),急为搅拌,而福尔买尔哀鲁希德当即腾发,并能挥散各部矣。
 

宣统三年十月印刷
宣统三年十一月出版
编绎者 奉天全省防疫总局
印刷者 奉天图书印刷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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