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尘秘抄》 :
编者后白河天皇(1127~1192)。书名取自《文选》成公绥《啸赋》李善注引汉刘向《七略别录》“汉兴以来,善雅歌者,鲁人虞公,发声清哀,远动梁尘”的典故。现存的《梁尘秘抄》包括两整卷及两个残卷,共4卷,分别为《梁尘秘抄》卷第二(全卷),《梁尘秘抄口传集》卷第十(全卷),《梁尘秘抄》卷第一(精选),以及《梁尘秘抄口传集》卷第一(只存卷首),共收歌谣560余首,分为“今样”“法文歌”“四句神歌”“二句神歌”等样式。从这些残本以及其他文献资料推断,本书的原初形态应该分为20卷,即由《梁尘秘抄》十卷和《梁尘秘抄口传集》十卷构成。今样,意即当世歌谣,大约从平安中期开始出现,因其歌词浅易,曲调独特,所以不仅在下层社会中广为流传,并且逐渐渗透进上流社会之中,获得了大批平安贵族的支持,成为酒宴上助兴的余兴节目或茶余饭后的谈资。到12世纪中叶后白河天皇执政时期,朝野上下更是掀起了一股学习今样的热潮,本书正是这股热潮的产物。
《梁尘秘抄》卷一包括10首长歌(在短歌句首加上发语词的歌体),1首古柳(包含多种形式不一的发语词的歌体),10首今样,这个数目远远少于目录中所列的数目,由此推测,现存的卷一只是一个选本。卷二包括法文歌220首,四句神歌204首,二句神歌121首。法文歌大体为8、5或7、5句式组成的四句佛教赞歌,按照佛、法、僧、杂的顺序排列。其中,以咏颂法华经28品的作品群最为著名。法文歌表现出了多种多样的宗教信仰,除了信奉释迦、观音、阿弥陀、大日如来诸佛之外,净土信仰的色彩也相当浓厚。四句神歌按佛、经、僧、灵验所、杂的顺序构成,这些歌谣同卷一的今样一样,大多采用网罗列举同类事物的创作手法。其中的杂歌多是一些不受音韵束缚的自由体的世俗歌谣,从各种角度反映了贫民百姓的喜怒哀乐,有很多广为人知的篇章,是本书中最具光彩的部分。另外,二句神歌中也有不少生动活泼的民谣。《梁尘秘抄口传集》卷一记述了神乐、催马乐等古代歌谣的起源和沿革,同时也介绍了今样的起源。《梁尘秘抄口传集》卷十则详述了作者自身修习今样的具体过程及体验,以及对当时今样歌手的评判等。
《梁尘秘抄》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被认为已经散佚,直到明治时代末年又被重新发现,人们才对今样在表现上的特色和多样性有了充分的认识。①今样既有类似于和歌的定型诗形,同时又有许多非定型或不整形式。定型中不仅有七五句式,而且还存在大量八五句式。大部分法文歌都是八五句式,听来铿锵而庄严,这主要是因为法文歌大量借用了来源于佛典的汉语词汇,而这种风格的形成则很可能与佛教仪式上吟诵的歌谣有密切的关系。②网罗列举也是本书在表现上的一大特色。其最具代表性的作品应属以“何物……?”的句式提起主题,然后通过丰富的想象和巧妙的关联罗列出属于这一主题的多种事物。这种创作手法与《李商隐杂篡》颇为类似,只是杂篡偏重于风趣幽默,而今样则更注重作品的抒情性。③由于今样如同流传于街头巷尾的顺口溜、俏皮话一样,原本是一种起源于民间的文艺样式,因此充满了富于生活气息的俗言俚语,在语言风格上显得格外生动活泼。其中,最为突出的特色之一是谐音词的大量使用。
明治时代《梁尘秘抄》被再次发现之后,人们才开始认识到它的艺术价值。明治、大正时代的诗人和作家,如斋藤茂吉、佐藤春夫等人都先后对它给予了高度评价,并在诗歌创作上积极地引用其中的语汇,进行了大胆的尝试。此外,森鸥外的小说《曾我兄弟》、芥川龙之介的诗《相闻》以及战后川端康成的小说《反桥》《住吉》、井上靖的小说《后白河院》等也都从《梁尘秘抄》中汲取了大量创作灵感和素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