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音研究》 :
《上古音研究》封面此书初稿为李方桂1968年在台湾大学讲上古音时的油印讲义。经过整理,于1971年发表于《清华学报》。后被 马几道 , 以Studies on Archaic Chinese(《上古音研究》)为题英译发表于Monomenta SericaXXXI(《华裔学志》第31卷,1974~1975)。1980年,北京商务印书馆又将此文与李方桂的另外两篇文章——《几个上古声母问题》和《中国上古音声母问题》合刊为单行本,成为影响最大的通行本。现在通常所称的“《上古音研究》”一般指的就是这一版本。
本书的“引言”分清代和“近三四十年”两个阶段总结了此前上古音研究所用的材料和取得的成果,其中特别指出“汉语与别的藏汉语系的语言的比较研究,这是将来发展汉语上古音系的一条大路”。之后,李方桂对高本汉的中古音做出修正,用主元音的不同区别了重韵,用介音的不同区别了重纽,把全浊声母改拟为不送气音,将知组和庄组声母分别改拟为卷舌塞音、鼻音和卷舌塞擦音。文章主体部分先按照声母、介音、元音、韵尾辅音和声调的顺序逐一讨论上古音系的各个单位,再按照主元音分类,逐一讨论各韵部及所辖韵母的构拟。另外在讨论了介音之后,又插入讨论了复辅音声母。文章最后的“总论”部分特别讨论了上古音的开合口问题。
李方桂首先提出了两条声母的谐声原则:第一,上古发音部位相同的塞音也可以互谐。又包括三方面:舌根塞音可以互谐,也有与喉音(影及晓)互谐的例子,不常与鼻音(疑)谐;舌尖塞音互谐,不常跟鼻音(泥)谐,也不跟舌尖的塞擦音或擦音相谐;唇塞音互谐,不常跟鼻音(明)相谐。第二,上古的舌尖塞擦音或擦音互谐,不跟舌尖塞音相谐。基于这两条原则,李方桂构拟的上古声母系统包括31个单声母:
p ph b hm m
t th d hm n hl l,r
ts tsh dz s
k kh g hng ng
· h
kw khw gw hngw ngw
·w hw
其中kw等辅音中的w表示圆唇化,hm等辅音中的h表示清化。再加上两个介音-r-和-j-,以及组合形式-rj-,大体解决了上古舌齿音声母到中古的分化条件问题,并相当完美地解释了清代以降传统古音学有关古声母的主要学说。超出原则之外的谐声关系,李方桂则采用“复辅音声母”来解释,大体分为三类:①唇牙喉音与来母的谐声,用pl-、kl-等解释。②心山母与其他声母的谐声,用sC-型复辅音解释。③见组和章组的谐声,最初也用sK-系列的复辅音解释,后来在《几个上古声母问题》中改用Krj-型复辅音来解释。
李方桂构拟的元音系统包括四个主元音:a、i、u、ə,以及三个复合元音:专门为歌、元、祭三部合口构拟的ua,以及专门为四等韵构拟的ia和iə。韵尾辅音13个:
阴声韵:-b、 -d、-g、 -gw、-r
入声韵:-p、 -t、-k、 -kw
阳声韵:-m、 -n、-ng、-ngw
李方桂构拟的韵部系统以清代古韵学最后的折中意见——“二十二部”为基础进行,分部不分阴声和入声,但用拟音区别。其系统如下:
ə元音 | a元音 | i元音 | u元音 | |||||
阴声韵 | 之 | əg | 鱼 | ag | 佳 | ig | 侯 | ug |
入声韵 | ək | ak | ik | uk | ||||
阳声韵 | 蒸 | əng | 阳 | ang | 耕 | ing | 东 | ung |
阴声韵 | 幽 | əgw | 宵 | agw | ||||
入声韵 | əkw | akw | ||||||
阳声韵 | 中 | əngw | angw | |||||
阴声韵 | 缉 | əb | 叶 | an | ||||
入声韵 | əp | ap | ||||||
阳声韵 | 侵 | əm | 谈 | am | ||||
阴声韵 | 微 | ər | 歌 | ar | 脂 | |||
əd | 祭 | ad | id | |||||
入声韵 | ət | at | it | |||||
阳声韵 | 文 | ən | 元 | an | 真 | in |
李方桂认为开合口的对立是后起的。首先,唇音声母后面和唇音韵尾前面都不出现开合对立;其次,认为牙喉音声母合口的来源是圆唇舌根音Kw-;再次,认为微、文部舌齿音声母的合口介音u是中古才增生出来的,只为歌、元、祭三部舌齿音合口安排了复合元音ua来解释。李方桂继承了清代古音学认为古有四声的观念,在韵尾后面用x标记上声,用h标记去声。他同时声明这仅仅是一种标调的方法,不代表音位区别。但他同时不否认《诗经》以前的汉语声调可能是来自不同的韵尾,甚至复辅音韵尾。
李方桂构拟的系统对此后的上古音研究影响深远。近四十年上古音研究的最新学说都受其影响,或是在其基础上的继续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