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莽集》 :
作者朱湘。1927年8月上海开明书店出版。《草莽集》是朱湘的第二本诗集,也是朱湘的代表作。主要收录了《摇篮曲》《采莲曲》《昭君出塞》《王娇》等诗作共32首,并序诗《光明的一生》和尾声《梦》在内。
《草莽集》朱湘
《草莽集》素以形式与技巧而获得文学史认同。朱湘认真实践了新月派“理智节制情感”的美学原则,对中国古典诗词艺术进行吸收与化用;用东方的声音谱写东方的歌曲,在新诗与古典诗词之间架起一座桥梁。他重视诗歌的音乐美,执着探索音节和音韵的运用;善用韵脚——尤其是声调悠扬的尾韵——来强化诗歌情绪,营造诗歌意境。例如名诗《采莲曲》“变中求齐”,融合了唐律的齐整统一与宋元词曲的参差错落。第一节里十行三韵,进退交织,读起来“音节婉转抑扬,极尽徐缓之美”。在描写采莲荡舟的诗句中有序地插入“左行、右撑”“拍紧、拍轻”等短语,以先重后轻的韵脚来表现采莲舟随波上下的感觉。
在《草莽集》中,诗人以舒缓的旋律、悠扬的节奏、错落有致的诗行,营造了一个梦幻而虚空的乌托邦世界,给人以阅读与聆听的双重美感。这个世界美好、静谧,充满了柔美的梦幻感。《摇篮歌》塑造了一个在摇篮边吟唱的少妇,让孩童幸福地陶醉在母亲温暖的慈爱中。《少年歌》表现了少年的活泼纯洁、敢爱敢恨的勃勃生机。《催妆曲》则是一个飞扬而奢华的古典梦,描绘了待嫁新娘的雀跃和期待。《夏院》《雨前》《夏夜》《秋》《春风》《眼珠》等精巧小诗,则用一脉脉淡淡的小曲儿描绘了一个超越时间的纯粹东方式的静美的世界。
值得注意的是,朱湘对生命活力的高度礼赞与忘情歌唱,以及对静美和谐东方意境的苦心塑造,曲折地反映了他苦闷压抑的内心世界,寄托了他对美好幸福生活的追求和向往,也昭示了诗人对现实的绝望感和死亡意识。沈从文在《论朱湘的诗》中称朱湘的诗歌“工稳美丽”,但“缺少那种灵魂与官能的苦恼”。但实质上《草莽集》中的很多内容都是以国计民生为主旨,写出了动荡的社会带给人民的深切的苦难,表达了诗人对中国的现状持有的忧虑和愤恨的情感。《还乡》如同杜甫“三吏”“三别”,表达了对征人父亡妻死、老母哭瞎的不幸遭遇的同情,也抨击了军阀混战、民不聊生的现实。《哭孙中山》表明诗人对国事与时局的关注。《弹三弦的瞎子》《有忆》则是对世事不公和人间不平的感叹。长诗《王娇》对传统故事加以改造,将其由一个个人伦理道德悲剧转变为社会时代之悲剧,体现了五四时期渴望自由、冲破一切束缚的时代精神。
此外,诗集里大量出现“死亡”“坟” “老人” “黑暗”等意象,显示了诗人内心的悲剧意识与死亡意识。《有一座坟墓》以类电影手法精描细绘了一座坟墓,《光明的一生》《还乡》《梦》《葬我》《雌夜啼》《弹三弦的瞎子》《月色》等诗作皆以生命终结的寂寞与荒凉击溃所有轻松与宁静。朱湘诗歌“工稳美丽”更多的是其践行“理性节制情感”的结果。这也正好和传统诗歌“含蓄蕴藉”的特点相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