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苏夺节(意译)

    尼苏夺节(意译) : 翻译: 李八一昆、白祖文、白刊宁
整理: 孔昀、李宝庆
一、开天辟地
很久很久前,
距今亿万年,
有一条老龙,
名字叫俄谷。
头有九千围,
身长八万庹,
尾有七百绕,
手有九千九,
脚有八万八,
眼有九千双。
这是什么龙?
这是造天龙,
这是造地龙。
俄谷出世前,
世间没有地,
世间没有天。
整个宇宙间,
天地都不分。
左右是海洋,
前后是海水。
生冲大海里^[1],
俄谷老龙爷,
九千九双手,
捡捞海底石,
夜间捡石头,
白天垒石头。
石头垒成堆,
垒出大海面。
又用海底泥,
造化成大地。
俄谷老龙爷,
八万八只脚,
夜里忙踩泥。
九千九双手,
白天勤抿泥,
日夜不停歇。
四千年开天,
三千年辟地。
一共七千年,
造好了天地。
生冲海洋里,
俄谷老龙爷,
睁眼看仔细,
天地是圆的。
举目看天空,
如一把蓝伞;
俯首望大地,
地圆像鸡蛋。
天与地之间,
有四个水口:
两个进水口,
两个出水口。
生冲海洋中,
俄谷繁子孙。
倮塔基家里^[2],
诺谷生下地^[3]。
诺谷小龙儿,
出世方一夜,
父音能识别;
时隔两昼夜,
母面能辨别;
出世满三夜,
能将话语辨。
又过一昼夜,
满脸笑颜开,
道出一席话:
“父母生育我,
出生在海里。
这海有多大?
海水有多深?
我要细辨别。”
诺谷小龙儿,
拿起铁扫帚,
握条金棍棒,
海中转三转,
海边转三转。
来到进水口,
顺水走出来。
诺谷小龙儿,
睁眼细端详:
天与地之间,
有层无人区;
天上无日月,
地上无光亮。
诺谷小龙儿,
紧握铁扫帚,
腾空往高飞,
扫净了天际。
提起金棍棒,
使劲往上戳,
开四道天门,
做一对日月。
白天放红日,
夜间放明月。
整个宇宙间,
从此分昼夜。
接着造星辰:
大星九千九,
小星八万八。
星星造完后,
诺谷小龙儿,
降到地上来。
铁扫帚一画,
变成大平坝。
金棍棒一扬,
竖起大小山,
岩石显奇峰,
泉水响叮咚。
雨露来滋润,
树木绿葱葱。
诺谷小龙儿,
金棍抖三抖,
凿出了溪沟,
围成了湖泊,
造出了江海,
开出了河流。
再用金棍棒,
撬开出水口,
海水哗哗流,
平坝绿油油。
诺谷小龙儿,
用泥巴塑人,
泥人两只眼。
塑五个大官,
紧握金棍棒,
掀到天上去,
变成了天神。
那五个天神,
一个管东边,
封任绿天官;
一个管南边,
封任红天官;
一个管西边,
封任黑天官;
一个管北边,
封任白天官;
一个管中间,
任天上总管,
天上大小事,
全部归他管。
诺谷小龙儿,
红土塑人形,
造一只独眼,
生在脑门前。
造四个大官,
再造众百姓。
拿起金棍棒,
指向大平坝,
平坝住汉人。
再指山林边,
林边哈尼人。
又指高山头,
山头是卡佤。
金棒指山坡,
山坡住卜拉。
金棒指山梁,
山梁是尼苏。
又指河谷地,
河谷住傣家。
金棒再横指,
是母仉沙人;
是卡多卡白^[4];
是白合阿松^[5];
是谷确阿鲁^[6]。
又指密林间,
是红头瑶人。
诺谷小龙儿,
红土做成鸟:
大雁与仙鹤,
雄鹰与大雕,
吹到空中去,
展翅飞满天。
再造群鸳鸯,
飘在湖面上,
只只相陪伴,
对对配成双。
诺谷小龙儿,
红土做群兽。
先做豹和虎,
又做犀和鹿,
獐子及鹿子,
老熊和野猪。
猎狗做红鼻,
蟒蛇分绿黑。
再造众群猴,
黄灰两种色。
拿起金棍棒,
驱赶入密林。
诺谷小龙儿,
红土造人儿。
模样虎豹头,
两角头上长。
造出一大群,
遍布大地上。
阴间十二层,
阴城十二座,
阴官十二所,
就这样产生。
大地的上方,
独眼的人类,
一个生十个,
十个生百个,
百个生千个,
千个生万个,
万个繁亿个,
地上住满人。
二、姐弟成婚
诺谷在世时,
是非分得清,
赏罚很严明。
官家财三份,
一份作政款。
官府粮三份,
一份办法律。
官不欺穷人,
强不霸弱民。
不损公肥己,
不抢穷人妻。
过了一百代,
诺谷去世了。
君不遵法纪,
臣不守法律。
单人独户马,
官人可抢骑。
富人欺穷人,
贼汉抢穷妻。
人不分长幼,
树不分高低。
不纳官府粮,
不孝敬兄长。
过年不献天,
过节不敬地。
生儿不成亲,
有女不招婿。
父死不送葬,
母亡不吊丧,
祖死林中放,
奶亡丢深潭。
人世之道义,
全部被遗忘。
天上陈古子^[7],
道出一席言:
“地上这朝人,
牛马都不如。
应让他们死,
让良人出生^[8]。”
天神陈古子,
命令三生若^[9],
关起水口来。
天上三生若,
暗地细思量:
铁水喝不得,
官嘴顶不得,
天皇吩咐我,
句句应承诺,
骑上长翅龙,
来到人世间,
水口十五道,
全部堵起来。
堵起水口后,
乌云遮太阳,
日月全无光,
大雨倾盆降,
清早下到晚,
黑夜下到亮。
连下七昼夜,
洪水大泛滥。
人往山上跑,
水往山头漫;
人往岩上逃,
洪水岩上泛。
独眼的人们,
终被洪水葬。
娥玛与俄龙,
亲生胞姐弟。
娥玛是姐姐,
俄龙是弟弟。
姐弟生下地,
知母不知父。
母亲丧命后,
姐和弟二人,
含泪把母葬。
每天清早起,
好饭献母亲。
平时对长辈,
有礼又孝敬。
与小伴相处,
团结又和睦。
华丽的衣物,
从来不贪图。
方便让别人,
困难留自己。
不和人吵嘴,
姐弟人善良。
天上下大雨,
淹没了大地。
娥玛与俄龙,
跑上大悬崖。
滚滚的洪水,
不断涨上来。
娥玛与俄龙,
有腿无处逃。
泪水如雨降,
鼻涕似冰条,
放声大哭啼,
张口对天地,
求天又求地,
不愿意死去。
姐弟正悲泣,
游来一条鱼。
娥玛与俄龙,
骑上鱼背脊。
水涨到山顶,
鱼游到山巅。
水涨白云间,
鱼游到云端。
水涨到天上,
鱼游到天际。
到了月宫下,
俄龙与娥玛,
见到月桂树,
树根十二条,
一根戴鼠头,
一根戴牛头,
一根戴虎头,
一根戴兔头,
一根戴龙头,
一根戴蛇头,
一根戴马头,
一根戴羊头,
一根戴猴头,
一根戴鸡头,
一根戴狗头,
一根戴猪头。
娥玛看完后,
开口把话说:
“我和俄龙弟,
要是活在世,
十二条树根,
用它来编年,
以后当年历,
数年从此始。
树分十二枝,
一年十二月,
正好十二枝。
一根树枝上,
三十个树叶,
正好作日算,
一月三十天。”
娥玛和俄龙,
饿了没饭吃,
冷了无衣穿,
夜间无披毡,
九天飘水上。
清早哭到晚,
黑夜哭到亮。
哭声不停歇,
惊动了天地。
天宫陈古子,
开口把话问:
“世间地面上,
还有活人吗?”
三生若回答:
“世间地面上,
长翅会飞的,
有足会走的,
体内有血的,
身上有肉的,
有嘴会吃的,
肝上有胆的,
全被水淹死。”
天宫陈古子,
把事来吩咐:
“三生若你去,
把水口打开。”
天上三生若,
骑着长翅龙,
下到人世间。
水口十五个,
全部都打开。
一阵暴风起,
乌云全吹散。
日出金光灿,
月出亮汪汪。
空中星光闪,
大地亮堂堂。
洪水渐渐落,
水落到云间。
娥玛与俄龙,
骑鱼到云间。
水落到山下,
骑鱼到山下。
水落到平地,
骑鱼到平地。
俄龙与娥玛,
鱼背上走下。
水落顺河流,
鱼儿顺水游,
回到江河里,
回到海洋中。
整个大地上,
树木变枯萎。
整个天空中,
甘露无三滴。
世间的庄稼,
只剩稻三株。
娥玛与俄龙,
走遍了大地。
十日行千里,
未闻鸡犬声。
百日行万里,
未见到人烟。
缺粮无处借,
缺火无处取。
寒冷无衣穿,
饥饿没米煮。
拿起大砍刀,
砍倒了松树。
松枝搭蓬子,
松皮当饭吃。
为了找火种,
走遍大石崖。
一个石缝里,
长着一丛草。
俄龙用砍刀,
砍在石头上,
冒出火星来,
白草燃起来,
烧起一堆柴,
火种留下来。
黏芋当早饭,
山药当午饭。
那三株稻谷,
留下来做种。
白天干农活,
晚上诉苦衷。
世间仅二人,
又是姐弟俩,
不能成夫妻。
人口不会增,
应该怎么办?
姐弟来商量:
“明天大清早,
各人拿簸箕,
各上一山头。
簸箕往下滚,
如果能合拢,
两人可成婚。”
事情商量好,
次日大清早,
忙把饭菜烧。
喝足又吃饱,
两人拿簸箕,
登上山顶去。
各在一座山,
簸箕滚下去,
滚到山脚下,
合拢在一起。
两人下山来,
不愿做夫妻。
拿两把筛子,
再爬上山去。
筛子滚下去,
又合在一起。
二人走下山,
反复细思量:
姐弟关系亲,
怎能做夫妻?
各背一扇磨,
再往山顶去。
磨往山沟滚,
滚到山沟里,
不偏也不斜,
合拢在一起。
娥玛与俄龙,
姐弟做夫妻,
从此成了家,
勤劳建家园。
初一把香烧,
十五把烛点。
吃香时献天,
喝甜也敬地,
生儿又育女,
多做善良事。
孩子生下地,
两眼长正面。
生男十二个,
生女十二个。
儿女二十四,
一个生十个,
十个生百个,
百个生千个,
千个生万个。
人有千百万,
生产大发展。
谷米堆满仓,
遍地猪牛羊。
不愁吃和穿,
人们喜洋洋。
娥玛与俄龙,
建树好家风:
有物借别人,
有粮请客人。
勤劳搞生产,
不偷也不抢。
爱幼又尊老,
对人有礼貌。
不做亏心事,
忠厚又老实。
相亲又相爱,
家风传百代。
三、洪灾
娥玛与俄龙,
寿终归天后,
时代大不同:
人心大变化。
一天想十种,
一夜百样变,
三十六代后,
传统全丢光。
父说儿回嘴,
母说女顶嘴。
有手不做事,
心不操农活。
年满十五岁,
胸中长贼心。
二十岁伙子,
专做抢打事。
三十岁成人,
一心偷杀抢。
大的抢小的,
小的偷大的。
初一不烧香,
十五不点烛。
君王不遵纪,
臣子不守法,
贝玛不祭祀,
男女胡乱搞。
男大不成亲,
女大不招婿。
父死不送葬,
母亡不吊丧。
祖死林中放,
妣死丢深潭。
人们起歹心,
风气大变样。
先独、除省厄^[10],
农塔、黑阿戈^[11],
这四个国王,
各霸占一方。
金银样样有,
吃穿都不愁。
这四个国王,
全是黑心肠。
国政他不管,
国事他不理。
吃肉不献天,
喝酒不敬地。
年关他不知,
日月记不清。
腐化又堕落,
专欺贫穷人。
天神陈古子,
地神黑夺方^[12],
看到这一切,
怒火升万丈。
要把大洪灾,
降到地面来。
天上三生若,
是个善良人,
骑上长翅龙,
降到人世间。
先独家中去,
除省厄家访。
农塔家中去,
黑阿戈家访。
那四个国王,
开口把话问:
“三生若先生,
骑龙马下凡,
你有何贵干?”
天上三生若,
事情如实讲:
“天上陈古子,
龙马断了骨,
仙鹤毛脱落。
如不用人血,
龙骨接不成。
如不用人肉,
鹤毛不会生。
我来找人血,
我来找人肉。”
这四个国王,
把话来回答:
“遍地猪牛羊,
是我自家养。
谷米堆满仓,
田地自家盘。
穿绫罗绸缎,
自家来织染。
不是天上物,
不是天上粮。
不要说人肉,
人粪也不给。
不要说人血,
人尿也不给。”
天上三生若,
骑龙马来到,
咪奶鲁祖年^[13],
拜访独阿亩^[14]。
独阿亩阿土^[15],
一百二十岁。
牵一匹黄马,
赶一头耕牛,
要去犁田地。
路遇三生若,
开口把话问:
“天上三生爷,
骑龙到此地,
是来传旨意,
还是传消息?”
天上三生若,
开口说出来:
“天上陈古子,
龙马断了骨,
仙鹤毛脱落。
如不用人血,
龙骨接不成。
如不用人肉,
鹤毛不会生。
我来找人血,
我来找人肉。”
独亩老大爷,
松手放耕牛。
骑上黄骏马,
领三生回家。
回到家中坐,
请三生喝茶。
牵出一只羊,
忙把羊宰杀。
端出高梁酒,
米饭喷喷香。
独亩老大爷,
请三生品尝。
然后把话讲:
“天上三生若,
如果要人血,
拿出宝刀来,
人血我给你。
如果要人肉,
割我腿上肉,
送你拿回去。”
天上三生若,
心喜笑嘻嘻,
连忙说来意:
“千日行路程,
龙马走一天,
龙骨不会断。
百日赶路程,
仙鹤一早到,
鹤毛不会掉,
不需要人血,
人肉更不要。
地上人无德,
古子心发火,
学方心不顺^[16],
要发大水灾。
天上三生我,
骑龙下地来,
好坏看在眼,
把善恶分开。
恶人水底埋,
良人活万代。”
遵照古子命,
三生巧安排。
先独除省厄,
去打金棺材,
农塔黑阿戈,
去打银棺材。
当官足粮人,
去打铜棺材。
骑马作恶者,
去打铁棺材。
独亩善良人,
做一椿木棺。
石岩大毒蜂,
树洞黄马蜂,
树脚葫芦蜂,
地下金土蜂,
四种蜂蜡合,
煮炼涂椿棺。
椿棺不漏水,
漂浮不沉底。
备足七天粮,
椿棺里面装。
吃喝准备好,
能平安无恙。
再过十九天,
洪水要成灾。
再过十八夜,
洪水满人间。
事情交待完,
天上三生若,
骑着长翅龙,
腾云上青天。
顺着风儿飞,
疾速天宫回。
亩阿鲁厄枯^[17],
那始祖独亩,
不到十九天,
椿棺已做好。
十八夜不到,
蜂蜡已备好。
米饭煮熟了,
椿棺涂好了,
把充饥干粮,
椿棺里面装。
真话不会假,
假话不会真。
不到十八夜,
不到十九天,
天上陈古子,
命令三生若:
“宇宙镇脚处,
放开四条龙。
太阳收回去,
月亮收起来。”
天上无太阳,
地上无月光,
白天阴沉沉,
夜间黑漆漆。
那四条神龙,
带四阵风雨,
天空四处飞。
龙身抖一抖,
闪电雷轰鸣;
龙嘴张一张,
冰雹像鹅蛋;
龙尾摆一摆,
猛雨降下来;
龙脚蹬一蹬,
暴风一阵阵;
龙眼眨一眨,
暴雨不停下。
从早下到晚,
黑夜下到亮。
七天又七夜,
昼夜不停歇。
洪水不断涨,
大地变汪洋。
空中陈古子,
说出一句来:
“三生若你去,
关起水口来。”
天上三生若,
骑着长翅龙,
下到地面来。
关一道水口,
水涨到生特^[18];
关二道水口,
水涨到阿勒^[19];
关三道水口,
水涨到塔尼^[20];
关四道水口,
水涨到夺培^[21];
关五道水口,
水涨到延咪^[22];
关六道水口,
水涨到延罗^[23];
关七道水口,
水涨到夺尼^[24];
关八道水口,
水涨到咪则^[25];
关九道水口,
水涨到贤罗^[26];
关十道水口,
水涨到立生^[27];
关十一道口,
水涨到勒生^[28];
关十二道口,
水涨到塔奴^[29];
关十三道口,
水涨到咪延^[30];
关十四道口,
水涨到罗咪^[31];
关十五道口,
放出地震神。
水涨到天上,
鳝鱼穿山洞,
泥鳅满天游,
鱼头顶着天
鹤鸟飞上天。
恶人被淹死,
死尸浮水面。
牛马被淹死,
肚子胀鼓鼓。
猪羊被淹死,
四脚朝天伸。
鸡死塌翅膀,
鸭死脚弯弯,
蛇死直条条,
蛙死直蹬蹬。
古子降洪灾,
学方放水淹。
会说的淹死,
会飞的淹死。
体内有血的,
肝上有胆的,
有嘴会吃的,
有翅会飞的,
有脚会走的,
一个都不剩,
全部被淹死。
天上三生若,
禀告陈古子。
古子吩咐道:
“快下地面去,
把水口打开。”
天上三生若,
骑上长翅龙,
乘风快速飞,
下到地面来。
开一道水口,
水落到生特;
开二道水口,
水落到阿勒;
开三道水口,
水落到塔尼;
开四道水口,
水落到夺培;
开五道水口,
水落到延咪;
开六道水口,
水落到延罗;
开七道水口,
水落到夺尼;
开八道水口,
水落到咪则;
开九道水口,
水落到贤罗;
开十道水口,
水落到立生;
开十一道口,
水落到勒生;
开十二道口,
水落到塔奴;
开十三道口,
水落到咪延;
开十四道口,
水落到罗咪;
开十五道口,
关起地震神。
那四条神龙,
关回四山洞。
宇宙镇脚处,
打开太阳门,
九个太阳出。
日出来晒树,
树上水晒干。
打开月亮门,
八个月亮出。
月亮来照水,
洪水全退完。
地上没有水,
椿棺不落地。
黑梨树挡着,
接骨树顶着,
尖刀草垫着。
洪水这么大,
椿棺没有落。
洪灾这么大,
椿棺不漏水。
祖先独阿亩,
打开棺盖看:
梨树稳稳挡,
接骨树顶着,
尖刀草垫着,
棺木平坦坦。
祖先独阿亩,
说出一句来:
“从今以后呢,
梨树做神祖,
尾堵当心装^[32],
尖刀草垫祖,
羊毛做祖发,
红布当祖衣。
一年一头猪,
用来祭神祖。
生育好闺女,
来当卜呆手^[33]。
生育好男儿,
祖业继承人,
往后照着办,
千年不变换。”
祖先独阿亩,
打开椿棺门,
伸手拿食品,
食品已吃完。
举目四处看,
不见一个人。
粮食无处借,
火灭无处生。
院内鸡不叫,
林中狗不咬。
独自孤单单,
没有说话伴。
祖先独阿亩,
伤心哭起来。
哭声震天地,
泪水似水流。
天上三生若,
此情看在眼,
立即想办法,
为独亩安家。
天上萤火虫,
派一对下去。
一对萤火虫,
飞到独亩前,
扇一扇翅膀,
火星便出现。
天上的蝴蝶,
派一对下去,
飞到独亩前,
火星变火焰。
天上的蜜蜂,
派一对下去。
一对小蜜蜂,
飞到独亩前。
蜜蜂嗡嗡飞,
微风微微吹。
空中绿鸟儿,
派一对下去。
独亩没柴烧,
空中小绿鸟,
飞到亩阿呆^[34],
口衔香木柴,
把火烧起来。
火烟徐徐升,
一直升上天。
空中陈古子,
开口问三生:
“三生你说过,
人间地面上,
连日发洪灾,
人已淹死完,
可是今天呢,
炊烟飞满天,
火光耀苍穹,
香味真浓艳,
香味和炊烟,
来自何家院?”
天上三生若,
禀告陈古子:
“古子发洪灾,
学方洪水淹。
人畜全丧命,
唯剩独阿亩,
种田交官粮,
秋收纳府税,
吃好的献天,
喝甜的敬地,
这次发洪灾,
剩一人一鸟,
人剩独阿亩,
飞的剩鹭鸶。”
空中陈古子,
立即下旨意:
“你的三个妹,
嫁到人间去,
去做独亩妻,
去生儿育女,
去传宗接代。”
天上三生若,
骑上长翅龙,
下到人间来,
来到鲁厄枯,
看见独阿亩,
可怜又孤独。
独亩见三生,
啼哭把苦诉:
“独木不成林,
独翅不会飞,
独脚不走路,
独手不做活,
单人不成家。
天上发洪灾,
只剩我一个。”
独亩哭断肠,
眼泪似雨降。
天上三生若,
急忙把话说:
“独亩不要哭,
独亩别着急。
天上三姐妹,
她们等着你。”
独亩止住哭,
作揖又道谢:
“她们是神仙,
我是穷苦人,
怎么能上天?”
天上三生若,
想出好主意:
架起四方梯,
直搭上天门,
领着独阿亩,
直往天上去。
天上大门口,
仙女三姐妹,
裁剪绫罗衣,
在做针线活。
天上三生若,
开口把话说:
“妹妹你三个,
嫁到人间去,
去做独亩妻。”
仙人三姐妹,
忙把独亩看:
人间这个人,
耳枯如木耳,
发白似棉花,
皱纹像田埂,
眉毛似长发。
姐妹齐回答:
“不愿嫁给他。”
天上三生若,
到谷则白去^[35],
拿一枝绿叶,
手掌上搓揉,
独亩头上擦。
祖先独阿亩,
头发黑亮亮,
肉色似桃花。
天上三生若,
拿一顶新帽,
独亩头上戴。
绸衣与缎裤,
丝袜与金鞋,
让独亩穿上。
祖先独阿亩,
完全变了样。
天上三生若,
骑着长翅龙。
祖先独阿亩,
骑着绿龙马。
仙人三姐妹,
坐上绿仙鹤。
东天门口处,
有一个虎街,
去把虎街赶。
在街子中间,
铺上白地毡,
把酒席来摆。
伙子与姑娘,
打伙一起吃。
虎街子赶完,
来到北天门。
有一个牛街,
又把牛街赶。
街子正中央,
铺下红地毡,
又把酒席摆。
瓷壶来斟酒,
打伙一起喝。
牛街赶完后,
来到西天门。
有一个鸡街,
又把鸡街赶。
在街子中间,
铺上花地毡,
又把酒席上。
山珍和海味,
大家共品尝。
鸡街赶完后,
来到南天门。
有一个马街,
又把马街赶。
在街子中间,
铺上黄地毡,
把桌椅安放。
同饮仙茶水,
同把仙果尝。
四街赶完后,
急忙回家转。
天地城门口,
宾客在等候。
天上三生若,
对三姊妹说:
“天上生的人,
我也是一个,
是佛爷后代,
是龙王子孙。
三生阿哥我,
甜咸肉不吃,
美味汤不喝,
渴了喝雨露,
饿了吃香灰。
你三个姊妹,
嫁到人间去,
去做独亩妻。
去生儿育女,
去做人始祖。”
仙人三姐妹,
接着把话回:
“那个独阿亩,
刚才是老头,
眼下变伙子,
漂亮又明智,
愿同独亩归,
愿做独亩妻。”
妹妹要出嫁,
哥哥来作主。
天上三生若,
精心来筹划。
天上白绵羊,
牵一只来杀。
鸡鸭牛羊肉,
佳肴样样有。
姑娘小伙伴,
赴宴喝喜酒。
出嫁在天上,
迎亲在人间。
出嫁从天起,
迎亲地上接。
天上三生若,
骑着白龙马。
独阿亩阿土,
骑着绿龙马。
仙女三姐妹,
坐上绿鹭鸟,
来到天地门。
下九台九道,
来到阿机崖^[36],
再下九道台。
天上三生若,
说出一句来:
“古代的道理,
我不能违背,
哥不能作陪,
三生阿哥我,
要从此返回。
送不到地上,
对不起阿妹。
妹妹你三个,
若只嫁一个,
寂寞孤单单,
没有说话伴。
只嫁两个呢,
留个在天上,
伤心哭断肠。
三个一起嫁,
三个是一样,
幸福又吉祥,
永世乐洋洋。
妹妹你三个,
嫁到独亩家,
和睦来相处,
千万别吵架。
同在一个家,
不懂不会的,
大的教小的,
小的学大的。
要互教互学,
要互帮互助,
要安居乐业,
不准回家来。
姐妹你三个,
嫁到人间去,
去生儿育女,
去做传世主,
去栽种五谷,
去创造幸福。
妹妹你三个,
要牢牢记住,
吃香要献天,
吃甜要敬地,
生男九十九,
育女九十九,
传宗要接代,
生活巧安排。
兄弟姐妹间,
要相亲相爱,
兄家妹常去,
姐家弟常来,
金银用不尽,
粮食吃不完,
穿绫罗绸缎,
幸福万万代。
妹妹你三个,
慢慢下人间,
阿哥三生我,
要回天上去。”
祖先独阿亩,
领着三贤妻,
下九九道台,
来到咪鲁年,
似飞鸟落地,
回到独亩家。
祖先独阿亩,
天上三姐妹,
一起拜天地,
做恩爱夫妻。
白天做农活,
晚上乐呵呵。
田地禾苗壮,
鱼虾满水塘,
五谷堆满仓,
满厩猪牛羊。
正月红公鸡,
六月杀黄牛,
冬月杀肥猪。
一年有四季,
一月西罗左^[37]。
逢年和过节,
吃肉把天献,
喝酒把地敬。
初一把香烧,
十五把烛点。
先是生儿子,
后是生姑娘。
大姐生三男,
四个小姑娘;
二姐生三男,
三个小姑娘;
三妹生三男,
三个小姑娘。
仙女三姊妹,
育女又生男。
九个男孩子,
十个小姑娘。
无论男和女,
横眼长头上。
样子像亲娘,
健康又漂亮。
四、婚姻
天穹金宫里,
喜鹊来报喜:
空中陈古子,
妻子又坐月。
生一小女孩,
聪明又伶俐。
出生满一夜,
能把父音辨,
能把母脸认。
出生满二夜,
能认天空物,
是非能识别。
出生满三夜,
白天哭到晚,
黑夜哭到亮,
日夜不停哭,
蹬烂九层布。
空中陈古子,
暗地细思量:
姑娘日夜哭,
究竟为哪般?
到底是良女,
还是妖魔降?
快把办法想,
测定凶或祥。
空中陈古子,
请东方贝玛^[38],
喊南方贝玛,
叫西方贝玛,
邀北方贝玛。
四方贝玛到,
忙把经书翻;
鲁补似星光^[39],
鸡卦闪闪亮。
再把神书看,
贝玛把话讲:
“尊敬的神王,
您这小姑娘,
聪明又漂亮,
生得不寻常,
长得不一般,
并非妖魔降,
而是大吉祥。
生儿身份高,
育女名声扬,
婴儿哭不停,
要把美名取。”
空中陈古子,
听罢心欢喜,
宰头大肥羊,
杀只大公鸡,
求神灵保佑,
为女儿取名。
母亲叫摆来,
小囡叫生独^[40]。
从此生独女,
不病也不哭,
会说又会讲,
长得白又胖。
年满十六岁,
身体更健康,
才华高盖世,
容貌美无双。
头戴鸡冠帽,
胸前挂珠宝,
身穿绫罗衫,
彩光亮闪闪,
脚穿水晶鞋,
晶鞋亮汪汪,
金镯手上戴,
头饰叮当响,
住在天宫里,
仙女好模样。
独亩大儿子,
年满十六岁,
肤色白生生,
样子俏生生。
身穿紫龙衣,
脚穿长筒靴。
长大成伙子,
还没有妻子。
空中陈古子,
天上的皇帝,
开口传旨意:
“高高天空里,
九十九宫女,
有哪个愿意,
嫁到人间去?
去做人的妻,
生儿又育女。”
圣旨一传开,
宫女翩翩来,
一个变十个,
十个变百个,
百个变千个,
千个变万个,
皇宫金殿上,
姑娘全站满。
九十九宫女,
悲痛哭泣泣,
人间太贫苦,
谁都不愿去。
古子没办法,
急中生妙计:
“大家来抽签,
抽着谁就去。”
千万个宫女,
一人抽一签,
大家看仔细,
说来也真巧,
该嫁人间的,
恰是古子女。
天上陈古子,
对生独耳语:
“我的好闺女,
千万别着急。
嫁到人间去,
要生儿育女,
需要啥东西,
全给你备齐,
到一定时间,
派人去接你。”
生独小姑娘,
听罢父亲讲,
满脸泪汪汪,
边哭边思量:
父亲的命令,
怎敢来违抗?
哪怕是去死,
也只得照办。
生独小姑娘,
哭罢把话讲:
“阿爸天宫神,
阿妈天宫主,
女到人间去,
要四件嫁妆:
三顶金雨帽,
三斗好种子,
三把金扇子,
三双银筷子。”
空中陈古子,
听罢女儿讲,
满口来应承。
把三顶金帽,
三把金扇子,
三双金筷子,
千万粒种子,
交给生独女。
生独小姑娘,
双手接嫁妆,
伤心哭起来:
“父母的恩德,
还没有报答,
怎样来告别?
父母的金伞,
还没有打够,
怎舍得离别?
哥哥的金子,
还没有用够,
怎舍得辞别?
姐妹的镜子,
还没有照够,
怎舍得分别?
伙伴姐妹们,
还没有玩够,
怎舍得告别?”
生独父母亲,
再三来说情:
“闺女莫伤心,
五百年一次,
天地人世间,
男女要成婚,
抽签抽中了,
不嫁也不行。”
生独小姑娘,
父前三叩首,
母前三叩头,
满脸泪汪汪,
收拾好嫁妆,
纤纤作细步,
跨出大门槛。
天上的关口,
共有九十九。
九十九宫殿,
每走到一宫,
伙伴九千九,
宫女九千九,
安起金桌子,
放下金椅子,
金碗若蝶花,
银筷似穿梭。
七十个铜盘,
盛满送别果。
想吃果和菜,
嘴巴张不开。
喝一口甘露,
进口不进肚。
离别伙伴时,
哭出一曲来:
“出生是姑娘,
要嫁到人间。
假若是男儿,
娶个新娘子,
留在天宫里,
报答父母恩。
而今我生独,
要离别父母,
要离别姐妹,
要离别小伴,
离九十九宫,
九十九道关,
九千九伙伴,
离开这一切,
嫁到人间去,
去做人间妻。”
听罢离别调,
众姐妹哭泣。
送别生独女,
告别相依依。
生独好闺女,
每到一宫里,
请一次姐妹。
请了九九次,
过了九九夜,
生独小姑娘,
哭了九九调。
作揖手作酸,
嗓哑不成声。
姐妹小伴们,
九千九在前,
九千九在后,
送到宫外边,
过了九九关,
来到色白山^[41]。
天宫色白山,
风和日又暖,
风景不一般,
冷时会变暖,
热时会变凉。
无论谁到此,
都愿长久居。
生独小姑娘,
依恋色白山,
不愿与山离。
姑娘小伙伴,
哭着来送别。
过了这一山,
来到独白山^[42]。
生独小姑娘,
想起父母恩,
忆起哥嫂情。
想起姐妹亲,
忆起伙伴形。
生独小姑娘,
伤心哭起来。
送别小伙伴,
又把安慰讲:
“生独你别哭。
阿土儿达方^[43],
勤劳又善良。
你和达方哥,
相亲又相爱。
永世配成双,
幸福万年长。”
生独小闺女,
听罢小伴言,
泪水流满面。
因有父母令,
只得往前行。
过了这一山,
来到卓白山^[44],
生独小姑娘,
想念父母恩,
思念哥嫂情;
想念姐妹亲,
思念小伴形。
想见阿爸面,
想贴阿妈心,
想回伙伴中。
然而天地间,
儿子当金藏,
姑娘当银使,
女儿嫁出门,
男子留家中,
生独的良愿,
全都落了空。
生独哭着走,
小伴哭着送。
过了这一山,
又到洽洁山^[45]。
生独小姑娘,
驻足来观看。
送行的伙伴,
不知去何方。
生独小姑娘,
哭得更悲伤:
“阿爸呀阿妈,
你的生独女,
怎能离伙伴,
父旨不敢违,
母言不敢回,
伴不去可以,
我不去不行。”
古子女生独,
边哭边走路,
来到大天门。
守门的卫士,
听生独啼哭,
也流出泪珠。
生独小姑娘,
右手擦泪水,
左手抚门框,
脚跨出门槛。
大天门口处,
有九道石岩,
石岩高万丈,
长九十九庹。
古子女生独,
艰辛来上路,
慢步朝前迈,
伤心哭起来,
姑娘哭不停。
亩无打肥上^[46],
神母跟着哭,
神儿也流泪,
神女跟着哭,
九道大石岩,
哭了九个调。
岩上的燕子,
也来伴着哭,
麂与獐来哭,
象与鹿也悲。
生独小姑娘,
亩无打肥上,
站着大声哭,
哭动天与地,
日月也落泪,
星云也啼哭。
生独小姑娘,
呼父父不应,
喊母母无音,
叫伴伴不见,
唯听哭回声。
悲伤柔断肠,
泪水也擦干,
心情渐平静,
继续把路赶。
又下一道岩,
来到亩笃肥^[47]。
生独小姑娘,
亩笃肥上站,
娘家的嫁妆,
千万粒种子,
抓起一大把,
撒在高山上,
变苦荞甜荞,
变红豆绿豆。
又抓一大把,
撒在坝子上,
变麦子包谷。
再抓一大把,
撒在山谷里,
变饭谷糯谷。
整个亩笃肥,
变成米粮仓。
生独小姑娘,
再抓一大把,
撒在山腰上,
变青松柏木,
变栗木杉树。
再抓一大把,
撒到寨子旁,
变成水果树。
播完了种子,
古子生独女,
骑一朵白云,
似风一样快,
来到阿鲁家^[48]。
独亩儿达方,
种地是能手,
既孝敬父母,
又尊敬兄长。
初一和十五,
点灯又烧香,
叩头又献饭,
品德真高尚,
心地他善良,
长像又漂亮。
生独小姑娘,
心里暗喜欢。
拿出金扇子,
先来扇三次,
瓦房亮晶晶,
墙壁白生生,
对联红彤彤,
门上贴着金,
窗花绿莹莹,
麒麟摆着尾,
孔雀正开屏,
狮子张着嘴,
老虎两牙露,
红鱼游在前,
黄鱼后紧跟。
房前和屋后,
种的松柏树。
正屋耳房前,
是个大花园。
红黄青蓝紫,
百花竞争艳。
蜜蜂嗡嗡飞,
蝴蝶来回舞。
楼亭阁齐全,
是个大庭院。
生独小姑娘,
金扇再一扇,
马如云雾来,
牛若水流淌,
鸡鸭似鸟飞,
满坝猪牛羊。
美景加财富,
皆姑娘嫁妆。
见独亩达方,
古子生独女,
开口把话讲:
“人间有伙子,
天上有姑娘,
我奉父母命,
嫁到你家来,
男女双双配,
夫妻相恩爱,
达方是新郎,
我呢是新娘。”
达方爹和娘,
听罢喜洋洋。
叫过儿和媳,
急忙拜天地。
达方和生独,
并肩齐跪地,
先把天地拜,
叩头又作揖。
第二拜神祖,
求神灵赐福。
第三拜爹娘,
祝爹娘健康。
行过了婚礼,
照天地旨意,
达方和生独,
从此做夫妻。
贝玛来洗礼:
“你俩成夫妻,
是天地旨意。
天地永不变,
夫妻永成双。
成培海洋中,
只要水不干,
天塌和地陷,
夫妻恩爱长。
红河中的水,
只要水不枯,
夫要爱妻子,
妻要念丈夫。
愿谐老百年,
永远享福禄。”
达方和生独,
共同来起誓:
“男的得福禄,
不抛弃贤妻。
女的得福禄,
永不忘丈夫。
夫妻要相爱,
家庭要和睦。
活在一起生,
死在一起葬。
谁违背誓言,
妖魔把血喝,
野兽把骨嚼。”
生独小姑娘,
朝思又暮想:
天宫的绸缎,
要拿一匹来,
给丈夫达方。
闪光的银两,
要取一罐来,
给丈夫达方。
阿妈女儿我,
来时没有路,
驾着清风来,
骑着白云飞,
嫁到人世间。
中间无媒人,
真叫人害羞。
新嫁的姑娘,
时刻想父母。
姑娘伴再多,
只盼日快落。
姑娘伴再好,
伙子嘴再巧,
只盼鸡啼鸣。
生独小姑娘,
日夜想爹娘,
想回家一趟。
生独细思量:
回到天宫里,
见到父母面,
话该怎么讲?
父母曾说过,
嫁到人间去,
父令不能违,
母命不能背。
人家可不去,
我不去不行,
应该怎么办,
找丈夫商量。
生独小姑娘,
面对达方讲:
“阿妈的女婿,
我领着你去,
回到天宫里,
拜见爹和娘。”
话语方说完,
独亩儿达方,
嘴笑心欢喜,
穿上绫罗衣,
牵着生独手,
腾空往天上。
生独小姑娘,
领丈夫达方,
来到天宫门。
过三座金桥,
过三座银桥。
天宫的石阶,
金槛与银槛,
三千八百道。
生独与达方,
一步上一道,
三千八百道,
全部上完了。
到亩无肥作^[49],
独亩儿达方,
放眼来眺望。
天空乐园里,
红日金闪闪,
明月亮堂堂,
星星亮晶晶。
天空乐园里,
刻着红黄龙,
龙嘴含着宝,
金银丝线绕,
铺着金银板,
金板闪金光,
银板亮堂堂,
仙鹤在飞舞,
百鸟在歌唱。
北斗星姑娘,
六座星姑娘,
三座星姑娘,
头戴鸡冠帽,
身穿绫罗缎,
脚穿水晶鞋,
抬出金桌来,
搬出银椅来,
摆的金银碗,
用的金银筷,
北斗星姑娘,
金盘水果满,
六座星姑娘,
饭菜金碗装,
三座星姑娘,
金壶美酒香,
先倒出两碗,
请新郎品尝,
再倒两大碗,
敬生独姑娘。
独亩儿达方,
双膝跪在地,
九十九叩首,
作揖九十九。
三座星姐妹,
斟酒敬贵客:
“我的酒味美,
不喝三大碗,
也得喝三杯。”
六座星姐妹,
也来请贵客:
“我的饭菜香,
不吃六大碗,
也得把味尝。”
北斗七姊妹,
也来把话说:
“七姊妹水果,
不吃七大盘,
也该吃七个,
把味来品尝。”
独亩儿达方,
开口把话讲:
“没穿神仙衣,
没穿神仙鞋,
仙女的厚礼,
不好来领受。”
北斗星姑娘,
六座星姑娘,
银盘盛清泉,
露水金盆装。
天空乐园里,
达方把身浇,
独亩儿达方,
沐浴甘泉露。
北斗星姑娘,
六座星姑娘,
抱来衣和裤,
还有一大双,
雕龙的金鞋,
给达方穿上。
达方变了样,
生独也喜欢。
达方与生独,
谢罢众仙女,
继续来赶路。
天空大路边,
有一个大湖,
湖水清悠悠,
鱼儿水中游,
桂花湖边栽,
水面荷花开,
欢迎贵客来。
垂柳点头笑,
燕子声声叫,
欢迎贵客到。
青蛙在唱歌,
仙鹤在舞蹈,
鸳鸯成双对,
出来迎贵客。
生独与达方,
深深被陶醉。
亩无戈石岩,
岩脚长竹林,
石岩红彤彤,
竹林绿茵茵。
岩门挂红绸,
道铺黑白缎。
生独与达方,
走进石洞里。
洞里有石桌,
洞里有石椅,
诺谷神祖爷,
坐在石椅上。
独亩儿达方,
双膝跪地上,
叩头二十四,
作揖四十八。
诺谷神祖爷,
开口来说话:
“善儿达方你,
回到家以后,
要孝敬父母,
要尊敬兄长,
办事要公道,
说话要讲理,
初一和十五,
烧香又献饭,
叩头又作揖,
品德要高尚,
行为要规矩。”
诺谷神祖爷,
把一个金碗,
一双金筷子,
一把金扇子,
赠送给达方。
岩洞里燕子,
唱出一支歌:
“世间人儿你,
请你听仔细,
别欺负弱小,
别打人射鸟,
对神要虔诚,
去做好心人。”
生独和达方,
听罢这支歌,
继续把路赶,
来到亩松山,
举目四处看:
天空好风光,
松柏大树下,
开满金银花,
蝴蝶舞姿美,
春光惹人醉。
松林花丛中,
九十九宫女,
神仙美孩儿,
齐来迎贵客。
安下金桌椅,
九十九桌席,
名菜九百九,
山珍和海味,
名酒样样有。
九十九仙女,
开口把话讲:
“尊敬的姐夫,
快把美酒喝。”
甜生生的果,
拿九十九个,
赠送给达方。
带到人间去,
给兄弟品尝。
生独与达方,
谢过众仙女,
急忙把路赶,
来到日出山,
阳光曦和暖,
月光照身亮。
日月伙子俊,
日月姑娘俏,
在一起对唱,
在一起说笑。
见达方生独,
唱歌又跳舞,
鸣锣又吹号,
欢迎贵客到。
端出松子来,
客人请来嗑,
拿两个松包,
赠送给达方。
达方接松包,
越看越好看,
似金包银包,
不知是何宝。
松包袋里装,
登上太阳山,
手掌遮挡阳,
俯首往下看,
人间大地上,
样样看得清,
倾耳来恭听,
能闻鸡犬鸣。
望得正出神,
北斗七姐妹,
派来了丫环,
宫外接客人。
生独与达方,
急急忙忙走,
来到天门口,
锣鼓声声响,
宫灯明晃晃。
生独与达方,
举目往前看,
世外天宫里,
千万个姑娘,
齐齐排两行,
左右两边站,
跳舞又歌唱,
敬礼又鼓掌,
还把鞭炮放。
生独与达方,
来到了天堂。
北斗星姑娘,
室内七张床,
盖的绿缎被,
铺的白绸单,
靠的水晶枕,
闪闪发亮光,
金铸的床架,
银打的床板。
北斗七姑娘,
命令众丫环:
“金银桌椅安,
金银筷碗摆,
美酒金壶装,
仙果玉盘放,
迎生独荣归,
请达方贵客。”
宴会结束后,
北斗星姐妹,
带达方生独,
去拜见父母。
生独与达方,
来到皇宫里。
达方睁眼看,
皇宫金殿上,
房顶盖金瓦,
金瓦闪金光;
地上铺银砖,
银砖亮汪汪;
柱上雕神龙,
壁上画凤凰;
麒麟站两旁,
石狮嘴大张;
皇宫庭院内,
种着金银树;
金树粗千围,
银树高万丈;
银花亮晶晶,
金花亮闪闪;
银果发亮光,
金果明晃晃;
银鸟在欢跳,
金鸟在唱歌;
仙鹤在飞舞,
鲜花扑鼻香。
生独与达方,
跪地拜爹娘,
作揖九十九,
九十九叩首。
古子笑嘻嘻,
点头来还礼,
叫儿女起立,
坐上金银椅。
生独与达方,
再拜后起立。
独亩儿达方,
坐在金椅上。
古子女生独,
坐在银椅上。
古子天宫皇,
语重心长讲:
“达方和闺女,
你俩成夫妻。
妻子爱丈夫,
丈夫要爱妻。
良妻不骂夫,
善夫不打妻。
妻说的夫信,
夫讲的妻听。
感情要亲密,
别听小人语。
要相亲相爱,
永世不分离。”
达方与生独,
齐齐跪在地,
叩头又作揖,
把父语牢记。
古子金皇帝,
坐上金龙椅,
大声发号令:
“三生你听清,
急忙传旨令,
九十九宫女,
立即齐唤来,
我有事交代。”
话音刚落地,
三生忙起程,
骑上白龙马,
飞到各宫去,
通知各宫女,
天皇有命令,
快进宫廷去。
九十九宫女,
一个变十个,
十个变百个,
百个变千个,
千个变万个,
千万个仙女,
把天宫站满。
古子金皇帝,
开口说旨意:
“天地间道理,
女人要出嫁,
男人要娶妻。
我幼女生独,
配做达方妻。
努薇姑娘你,
去做鲁方妻^[50]。
乃薇姑娘你,
去做尚方妻^[51]。
尼薇姑娘你,
去做四方妻^[52]。
土薇姑娘你,
去做五方妻^[53]。
淑白姑娘你,
去做六方妻^[54]。
司白姑娘你,
去做七方妻^[55]。
独达姑娘你,
去做八方妻^[56]。
玉琼姑娘你,
去做九方妻^[57]。”
九个小姑娘,
急忙来化妆。
东方的努薇,
穿上绿衣裤,
打着绿雨伞。
西方的尼薇,
穿着黑衣裤,
打着黑雨伞。
北方的土薇,
穿着白衣裤,
打着白雨伞。
南方的乃薇,
穿着红衣裤,
打着红雨伞。
太阳的淑白,
穿着黄衣裤,
打着黄雨伞。
月亮的司白,
穿蓝色衣裤,
打着蓝雨伞。
武将的独达,
穿着绸衣裤,
打着绸雨伞。
文官的玉琼,
穿着缎衣裤,
打着缎雨伞。
生独小姑娘,
头上插金花,
身穿绫罗衫,
脚穿水晶鞋,
与丈夫达方,
领着八姐妹,
步出天宫门。
骑上五彩云,
请清风开路,
降落到地层,
走进了家门。
九个儿媳妇,
来拜见父母,
父母喜盈盈,
忙把媳妇迎,
独亩九男儿,
老大名达方,
妻子叫生独;
老二名鲁方,
妻子叫努薇;
老三名尚方,
妻子叫乃薇;
老四名四方,
妻子叫尼薇;
老五名五方,
妻子叫土薇;
老六名六方,
妻子叫淑白;
老七名七方,
妻子叫司白;
老八名八方,
妻子叫独达;
老九名九方,
妻子叫玉琼。
九姐妹之间,
妹尊重姐姐,
姐姐爱妹妹,
好似一娘生;
九兄弟之间,
弟尊重哥哥,
哥哥爱弟弟,
团结又和气。
独亩善良人,
双手做好事,
满口说良言。
按天地伦理,
求教后代人。
独亩家庭里,
老的教得好,
小的学得勤。
长辈与儿孙,
婆婆与儿媳,
不骂也不吵,
不打也不闹。
重活大人做,
小的做零活。
粮食堆满仓,
满厩猪牛羊。
住的是高楼,
吃穿都不愁。
儿孙女满堂,
全家喜洋洋,
共度幸福日,
如此来传世。
从那年以后,
独亩的姑娘,
年满十八岁,
就嫁到天上。
天上的姑娘,
嫁给独亩郎。
天上和地下,
通婚结亲家。
一个生十个,
十个生百个。
百个生千个,
千个生万个。
高高天空里,
星星似蝶飞;
广阔大地上,
人口千千万;
子孙像星星,
人多似蚁群。
天上三生若,
骑着长翅龙,
顺着一阵风,
下到人间来。
三生传旨意,
众人要牢记:
“天上的姑娘
地上伙子娶。
地上的姑娘,
嫁天上伙子。
二十四代了,
人与神不分。
从今以后呢,
人神要区分。
天上的姑娘,
不嫁到人间。
人间的姑娘,
不嫁到天上。
你们世间人,
已满一百姓,
一户一个姓,
百姓要分清。
女大要出嫁,
男大要成亲。
男女做夫妻,
结婚办酒席。
相亲又相爱,
永世不分离。
大家要牢记,
凡是同姓人,
无论是男女,
不准做夫妻。”
天上三生若,
收回四方梯,
拿进独亩屋,
放在供桌上,
取名叫侯早。
摆敬神茶饭,
教独亩子孙,
以后要敬神。
一边献十碗,
献给陈古子。
一边献九碗,
献给九天官。
一边献八碗,
献给黑夺方。
一边献七碗,
献给特吉莫^[58]。
一边献六碗,
献给徐白生^[59]。
一边献五碗,
献给尼俄老^[60]。
一边献四碗,
献给西打岩^[61]。
一边献三碗,
献给三生若。
一边献两碗,
献给天与地,
献给日和月。
一边献一碗,
献给烧香神,
献给点灯神。
酒菜献神灵,
神灵封寿命。
人寿九千九,
马寿六千六,
牛寿三千三,
羊寿二千二,
庄稼一千一。
交待这些后,
天上三生若,
不慌也不忙,
说大事一桩:
“立五个皇帝,
选五座京城,
一个东方王,
一个西方王,
一个南方王,
一个北方王,
一个中央王。
国王手下呢,
封十三大官,
七十二小官,
天下有急事,
大小官分治。”
交待完以后,
天上三生若,
心喜笑嘻嘻,
骑上长翅龙,
回到天宫里。
五、采药
从那时候起,
国家有国法,
宦官有纪律。
贝玛驱鬼神,
平安在世间。
天上三生若,
将人间大事,
禀告陈古子。
天宫陈古子,
听罢乐滋滋。
吩咐三生若:
“把病神死神,
关进牢房里。
用铁链捆住,
用铁锁锁起。
不准它出来,
不准它作恶。”
有这么一天,
贤延三个儿^[62],
带猎人猎狗,
背着弓和箭,
原始森林中,
去打猎射鸟。
猎狗钻进林,
猎人紧跟随。
贤延三个儿,
吁吁三声喊,
猎狗叫汪汪,
猎人喊不停,
贤延三兄弟,
睁眼看仔细:
一只大猴子,
跑出林外来。
贤延三兄弟,
拉弓又搭箭,
把猴子射翻。
那六只猎狗,
把猴子追赶。
猎人走近看,
是只黄母猴。
贤延三兄弟,
把猴抬回家,
丧布盖猴面,
棺罩罩猴尸,
全家老小哭,
把猴来吊丧。
宦官来吊丧,
随员齐齐站,
杀猪又杀鸡,
杀牛又宰羊,
竖起摇钱树,
树枝空中晃。
士兵穿盔甲,
动枪又甩刀,
竖起吊丧布,
敲鼓又鸣枪。
哀乐一阵阵,
炮声连天响。
空中陈古子,
开口把话问:
“病神已关锁,
死神没放出,
怎么人会病,
为何人会死?”
派一对乌鸦,
飞到人间来。
站在屋脊上,
睁眼仔细看:
棺罩金闪闪,
竖起摇钱树,
纸花一串串,
摆着殉葬品,
金银耀人眼,
宦官跪丧堂,
随员齐齐站,
真事假不了,
真的死了人。
那对大乌鸦,
飞往天宫里,
禀告陈古子。
古子不相信,
把洞中白鼠,
派一对下凡。
洞中白老鼠,
架着黑白云,
降到人间来,
钻进贤延家,
举目细察看,
堂屋桌子上,
摆着大红棺,
红绿棺罩上,
盖着吊丧布,
男女来吊丧,
哭声真凄凉。
真的假不了,
确实有此事。
洞中白老鼠,
架云雾回宫,
禀告陈古子。
空中陈古子,
还是不相信,
把绿头苍蝇,
派三对下凡,
再查明虚实。
三对绿苍蝇,
飞进贤延屋,
钻进棺罩里,
细把实情查,
左边钻进去,
右边钻出来,
左手袖里进,
右手袖里出,
是真还是假,
情况已查明。
三对绿苍蝇,
飞回天宫去,
把真情实据,
一五又一十,
禀告陈古子。
空中陈古子,
开口把话说:
“世间这朝人,
牛马都不如,
他们喜欢死,
为猴子吊丧,
人猴分不清,
实在不像样。”
空中陈古子,
派一个工匠,
拿一根铁棒,
妥龙白脚下^[63],
把铁锁打开,
放出病神来。
病神和死神,
人间四处窜,
事情从此始,
人畜死不断。
京城宫殿里,
皇帝母亲死。
省城府里面,
总督母亲亡。
城里与城外,
兵马也会死。
坝子汉人死,
林中哈尼亡,
山上卡佤死,
梁上尼苏亡,
河谷傣家死,
山里母仉亡,
白合阿松死,
山寨苗家亡。
大小森林中,
老虎豹子死,
山头山梁上,
獐子麂子丧。
岩上与岩脚,
大象马鹿死。
青松林木上,
白鹤鹭鸶亡。
杂木竹丛里,
鹧鸪野鸡死。
平坝草坪上,
秧鸡鹌鹑丧。
山地草丛里,
谷雀山雀死。
湖泊池塘边,
青蛙与蛇亡。
成培海洋中,
鸳鸯鸭子死。
九梁子上呢,
白鹇鸟儿丧。
若要人不死,
要驱赶鬼神,
要把太医求,
要把良药吃。
娘古阿娘吉^[64],
娘别厄母病^[65],
天天去求神,
日日去卜卦,
早晚又刮痧,
卜卦卦不利,
求神神不灵,
样样都做遍,
病魔不脱身。
吃药能治病,
治病要煨药,
人人这样讲,
个个这样说。
娘别厄延若,
心事藏心窝,
寻思人世间,
应有不死药,
在哪无人晓,
我要去寻找。
娘别厄延若,
找药到肥阿^[66],
山高没人烟,
水冷不见药。
娘别厄延若,
找药到沙阿^[67],
坡陡没人烟,
箐深不见药。
娘别厄延若,
找药到呆苏^[68],
呆苏大山上,
贤叶在放羊^[69],
羊儿满山坡,
足有一千多。
春日炎炎晒,
羊儿钻树棵。
夏雨哗哗下,
羊儿进石洞,
秋风飕飕刮,
山沟才背风。
冬雪飘飘落,
岩洞好过冬。
贤叶放羊儿,
把羊细心看,
白天坡上放,
夜晚圈里关,
翌日天刚亮,
圈旁来数羊,
羊儿差一只,
不知在何方。
贤叶放羊儿,
两眼泪汪汪,
随身带干粮,
找羊把山攀。
走到活龙文^[70],
见到那小羊,
躺着不会动,
四脚站不起,
没能把步移。
因吃一毒叶,
僵死在那里。
贤学小姑娘^[71],
见到此景后,
摘一片绿叶,
手中揉了揉,
蹲在羊身旁,
喂进羊嘴里,
羊儿活回来,
脚儿站立起,
缓缓把步移,
尾巴摆了摆,
身子抖了抖,
大口吃青草,
咩咩直叫喊。
娘别厄延若,
看罢这件事,
忙把话来讲:
“贤学小姑娘,
学方不病药^[72],
古子不死药^[73],
究竟在何方,
请你告诉我。”
贤学小姑娘,
开口把话说:
“你要知此药,
银泡和银串,
手镯和耳环,
丝绸缎被面,
这些都备齐,
我才告诉你。”
娘别厄延若,
忙把礼物备,
东方借银串,
西家讨银泡,
阿嫂索耳环,
阿妹手镯要,
夜来丝绸织,
晨起织缎被,
连续三昼夜,
礼物全备好,
拿去给姑娘,
姑娘把药传。
拿回治母病,
不见母病好。
返回问姑娘,
还差什么料?
姑娘开口告:
“铜铁和响鸣,
绸衣和缎袄,
一样不能少。”
娘别厄延若,
忙把礼物备。
升火铸铜铁,
叮当制响鸣。
巧手缝绸衣,
心灵织缎袄。
月亮团三次,
礼物始备好,
拿去送姑娘,
姑娘把药熬。
拿回家治病,
药仍不见效。
娘别厄延若,
再把姑娘找。
贤学小姑娘,
闭口微微笑。
厄延急急求,
才把实话讲:
“要我真教你,
须把真药找。
你拿獐牙来,
你拿獐爪来,
再把麝香找,
我把实情告。”
娘别厄延若,
转身回到家,
叫齐老猎人,
长矛快快磨,
银弓挂上腰,
金箭袋中插,
猎狗各人拉,
钢叉手中拿,
娘别厄延若,
率队便出发。
尼朋森林里^[74],
呈现獐脚印,
猎狗上石岩,
汪汪叫不停。
猎人齐呼喊,
跑出白公獐,
长牙翘出嘴,
獐毛黄绒线,
耳根白毛长,
勇猛窜上山,
慌张把命逃。
猎狗拼命追,
追到金湖畔。
猎人全力赶,
追过三道梁,
可怜白公獐,
无力再爬岗。
娘别厄延若,
心中喜洋洋。
金箭弓上搭,
银弓满满拉,
一箭射出去,
獐耳双双下;
二箭射出去,
獐脚四肢塌;
三箭射出去,
獐肋骨间插,
射中在肝上,
公獐死在地。
獐肉给猎人,
獐血猎狗尝。
娘别厄延若,
只为治病想。
撬下獐牙来,
割下麝香来,
砍下獐爪来,
拿去献姑娘。
贤学小姑娘,
心喜乐洋洋,
飞眉瞟一眼,
嘴角咪咪笑,
张开小嘴巴,
说出一句话:
“你别太心急,
姑娘我教你,
毒树教你识,
药材教你记。”
娘别厄延若,
锄头肩上扛,
跟着小姑娘,
来到活龙文。
毒树与药材,
原在一处长,
药叶绿油油,
毒叶毛刺刺,
药叶亮光光,
毒叶色黯淡。
娘别厄延若,
牢记姑娘话,
细心把药挖。
药根左边放,
毒根右边装。
挖出不死药,
麻栗树边放。
舂药没有碓,
晒药没有席,
捣药没有棒,
盖药又无布,
往后怎么办?
娘别厄延若,
告别众乡亲,
银弓金箭背,
林尾去射鹰。
射出一支箭,
飞鹰高空坠。
鹰头当药碓,
鹰翅当晒席,
鹰尾把药拌,
鹰毛把药盖。
煨药没有火,
娘别厄延若,
出山下陡坡,
海中去求火。
守火老夫妻,
还在酣睡着。
夫叫妻子起,
妻称眼朦胧。
夫起守住火,
谁都不肯送。
娘别厄延若,
一看笑得欢:
“你也不害羞,
衣裤都不穿。”
守火憨老倌,
忙找衣裤穿。
娘别厄延若,
瞅准好时机,
抓起火柴头,
出海跑上山。
煮药没有水,
腾云上天空,
汲回露水来。
煨药没有柴,
核桃树林里,
砍回一枝来。
煮药没有人,
去请老木咋^[75]。。
木咋的姑娘,
道出一语来:
“无獐牙麝香,
别想请我父。”
娘别厄延若,
麝香与獐牙,
拿来送给她。
木咋腰九围,
木咋耳六只,
木咋手六双。
巨人老木咋,
离家来煮药。
煮药没有屋,
麻栗树下住。
煮药没伙夫,
请来两小伙。
甜麻梨树儿,
麻叶火烘绿。
树骨火烘硬,
树心药薰黄。
春日暖和和,
栗树叶发绿。
夏雨落哗哗,
栗树枝不腐。
秋风吹飕飕,
栗杆虫不蛀。
冬雪飘阵阵,
栗树叶不枯。
麻栗薰药后,
千年在世间。
栗树烘药后,
病痛不沾边。
天外拖白鸟,
飞来看熬药,
歇在栗枝上。
嘴被火映红,
身被药烤美,
尾被火薰长。
鸟儿闻药后,
千年活世上。
娘别厄延若,
药成心欢畅。
舀药使银瓢,
装药用金碗。
京城皇宫里,
汤药捧一碗。
皇帝母亲喂,
皇母活回转。
总督母亲灌,
身体壮如山。
大官小吏尝,
官吏健而康。
士兵马匹喂,
兵强马又壮。
坝里汉族尝,
身体无病缠。
林里哈尼享,
体健粗又壮。
山梁卡佤享,
卡佤寿命长。
岭上尼苏享,
寿延成倍翻。
坡头卜拉享,
满面发红光。
山谷傣族享,
终年得安康。
三苏母仉享,
力大体质强。
白合阿松享,
寿延如泰山。
谷雀阿鲁享,
年岁长又长。
森林虎豹尝,
吼声更响亮。
坡头麂獐尝,
麂獐蹿得欢。
岩脚鹿象尝,
鹿象奔得欢。
山野箐鸡尝,
箐鸡叫得欢。
林中山雀尝,
山雀唱得欢。
平坝秧鸡尝,
秧鸡肥又胖。
草坪鹌鹑尝,
鹌鹑蛋不断。
松林茶鸡喂,
茶鸡叫声响。
松林白鹤尝,
白鹤高飞翔。
大海鸳鸯尝,
鸳鸯成对双。
田里鸭子尝,
鸭子肥又胖。
湖里青蛙尝,
青蛙歌声响。
洼地小蛇尝,
蛇身肥又长。
鸡脚草丛下,
倒下煮药渣,
烈日热辣辣,
鸡脚草不死。
松树脚根下,
倒下煮药渣,
严寒傲霜雪,
松树万年长。
娘别厄延若,
挂念老阿妈,
带药急回家。
娘别厄延母,
不等儿子回,
断气已百天,
肉烂不沾骨,
不再还人间。
娘别厄延若,
伤心把话说:
“阿妈你的儿,
找药艰又难。
西阿去寻药^[76],
误了一时辰;
肥去阿找时^[77],
误了二时辰;
求药捕獐子,
误了三时辰;
煮药去砍柴,
误了四时辰;
煮药要请人,
误了五时辰;
煮药要汲水,
误了六时辰;
林中去射鹰,
误了七时辰;
去请伙夫来,
误了八时辰;
得药赶回家,
误了九时辰。
等儿到家时,
救母不可能。
从此事以后,
地间这朝人,
有了治病药,
没有长生药,
没有不死药。
此刻此时起,
世上有药物。
自从那以后,
病魔不间断,
死人事不息,
畜死没个完。
娘别厄延若,
留言人世间:
“有病可医治。
月有缺圆时,
命有终尽时。
长生不老药,
实在真荒唐。
药只能治病,
人不免一死,
万物皆如此。
六、寿延
天上三生若,
禀告陈古子:
“世间灾难多,
一天千人病,
十日万人死。”
生灵同悲泣,
诉与天神知。
封寿靠天神,
空中陈古子。
天神陈古子,
开口封寿命:
人寿九千九,
马寿六千六,
牛寿三千三,
羊寿二千二,
庄稼一千一。
下令召众将,
谁能把旨传?
宫里六将官,
一齐开了腔:
“封寿乌鸦行,
令木该它领。”
树上龇嘴鸟,
抢先把话表:
“人寿我会封,
让我立此功。”
空中陈古子,
再把命令诵:
“人寿九千九,
往下如此封。
马寿六千六,
你去这样封。
牛寿三千三,
你要这样封。
羊寿二千二,
你呢这样封。
庄稼一千一,
你该这样封。”
树上龇嘴鸟,
连称忘不了。
翅膀一扇动,
腾飞出天宫。
翅膀再一扇,
落到地面上。
皇帝与官臣,
知道来封寿,
忙得团团转;
妇人与童叟,
携手共出城。
树上龇嘴鸟,
羽毛抖了抖,
摆出大架子,
慢慢开了口:
“要命把揖作,
要寿把头叩,
头鬓白的来,
会说话的来,
不会说也来,
会爬的要来,
不会爬也来,
会走路的来,
不会走也来,
会坐的要来,
抱着的也来,
人人都要来,
个个得封寿。”
说完喝口水,
又朝别处飞。
眼望像条线,
穿进了针眼。
如日落西山,
飞到天际边。
树上龇嘴鸟,
带着圣旨飞。
飞到史亩戈^[78],
遇到花苍蝇。
史亩戈苍蝇,
知道来封寿,
双双把头叩。
树上龇嘴鸟,
羽毛抖了抖,
然后才开口:
“寿命个个有,
封了我才走。”
封完喝杯水,
又往别处飞。
树上龇嘴鸟,
飞到史夺斗^[79],
遇到蛇猪蜂,
又把寿命封。
封完喝口水,
又往别处飞。
树上龇嘴鸟,
飞到森林中。
抖抖浑身毛,
嘎嘎把喜报。
马鹿和野鸡,
来意全知道。
先把情来讲,
后把茶水倒。
马鹿披金衣,
鹿角更好瞧。
野鸡肥又美,
花衣红冠罩。
马鹿和野鸡,
齐把寿命要。
树上龇嘴鸟,
抖了抖羽毛。
喝完一杯茶,
又把封寿表。
养了养力气,
高飞入云霄。
寿命封完了,
树上龇嘴鸟,
顺风飞天宫,
转眼就来到。
空中陈古子,
听罢连称好。
地神黑夺方,
心细善思量:
“寿命如何封?
圣旨怎样传?
你快讲一讲。”
树上龇嘴鸟,
寿数记不牢,
圣旨全忘掉。
惹天神生气:
“拿下龇嘴鸟,
这样来处理:
撕开它的嘴,
扯至耳根底。
空中不容你,
贬到深山去。
昼在峡谷居,
夜在树上栖。”
可恶龇嘴鸟,
差错真不少。
圣旨定得好,
他全搞颠倒。
人寿九千九,
传成九十九;
马寿六千六,
传成六十六;
牛寿三千三,
传成三十三;
羊寿二千二,
传成二十二;
庄稼一千一,
传成一年一。
这样封以后,
寿命都不够。
万物把神找,
纷纷来相告。
庄稼先禀告,
寿命不够用。
天神陈古子,
地神黑夺方,
再把条令颁:
“你寿同地长,
你命由人管。
男人来撒秧,
女人来拔秧。
男人来挑秧,
女人来插秧。
女人割下稻,
男人舂成米。
松树能发节,
果树能嫁接。
寿命无法接,
你莫再悲切! ”
山羊走来告,
又说寿不够。
天上陈古子,
地神黑夺方,
再把条令讲:
“你家在大山,
伙子是你伴。
山羊啊山羊,
莫嫌寿命短。
牧狗守着你,
牧人把你管。
月喂三次盐,
年换三地放。
松树发枝旺,
果树能嫁接。
你寿命如此,
不能再更换。”
水牛跑来告,
来告命不好。
天神陈古子,
地神黑夺方,
再把条令讲:
“受苦命中定,
你命牧人管。
喂食拌好料,
喂水把盐放。
细绳鼻上穿,
犁耙要你拉。
伙子把你赶,
犁田耙地忙。
寿命三十三,
早把活干完。
松树月月长,
果树年年结,
寿命无法延,
你莫再悲切。”
马儿跑来告,
来告命不好。
天神陈古子,
地神黑夺方,
再把条令讲:
“受苦命注定,
你命马倌管。
喂草放谷物,
喂水把盐放。
头上笼绳套,
身上架马鞍。
脚上钉铁掌,
背上货架驮。
你命六十六,
干活莫忙碌。
松树能发节,
果树能结果。
马儿磨难多,
莫再把苦说。”
人们又来告,
寿命没封好。
天神陈古子,
地神黑夺方,
含笑把话讲:
“人活世间上,
做活儿要专。
天天把饭吃,
日日把活干。
背不动的挑,
提不动的扛。
你们世间人,
命由天上管。
松树能发节,
果树能结果。
人寿虽不长,
生活幸福欢。
干活应出力,
金银该积累。
夜暮出门去,
弹弦又吹笛。
育女嫁出去,
生儿娶进妻。
家里有喜事,
莫言家境贫。
宗族家门邀,
亲戚邻居请。
寨中办丧事,
开丧要诚心。
竖起铜钱树,
杀猪又宰鸡。
人寿九十九,
这算已封够。”
天神陈古子,
地神黑夺方,
最后把话讲:
“封寿写成令,
道理要讲明。
长翅会飞的,
有脚能走的,
有血会动的,
有口能吃的,
都想寿命长,
生命有长短,
道理都一样。
有手别打人,
有脚莫踢人,
有嘴别骂人,
照此道理做,
算为善良人。
七、乐器
阿康戊夷若^[80],
戊夷三父子,
金银满罐罐,
绸缎满箱箱。
牛羊关满厩,
谷米堆满仓。
吃穿都不愁,
唯缺马和鞭。
马鞍怎么办?
全家急得慌。
阿爸带钱粮,
阿妈忙梳妆。
儿子拿马缰,
一齐去赶场。
戊夷三父子,
走岭又过岗。
有事心中装,
匆匆把路赶。
来到阿旺市^[81],
转来转去看。
遍地猪牛羊,
没马也没鞍。
街中低头看,
满场绫绸缎,
没有马和鞍。
街尾侧身看,
满市鸡鸭蛋,
没马也没鞍。
转到街边看,
骏马有一匹。
主人旁边站,
心中喜洋洋。
戊夷三父子,
赶忙上前看。
马儿高又壮,
腰肥背平坦。
马头套笼头,
马脚钉蹄掌。
骑上试一试,
舒适又稳当。
阿康戊夷若,
忙把价来讲:
“阿哥卖马人,
这马价若干?”
卖主口一张,
要价银千两。
阿康戊夷若,
接着又开腔:
“阿哥卖马人,
千两话别讲,
价钱好商量,
说定三百两。”
阿爸开钱包,
称银付马款。
骏马买好后,
牵在街上逛。
哈尼家阿哥,
汉家老铜匠,
马身量一量,
动手做马鞍。
鞍子垫身上,
骏马更漂亮。
戊夷三父子,
高兴把家还。
爹娘前面牵,
戊子后头赶。
山野好风光,
花香鸟儿唱,
一路喜洋洋,
有说又有讲。
迈进家门槛,
就去卸马鞍。
喝水清泉端,
喂食细粮掺。
清晨坡上放,
傍晚厩中关。
精心来喂养,
仔细来照看。
水流岁月长,
天天都这般。
扫帚把把长,
树根节节弯。
不料有一天,
祸事从天降。
阿康戊夷儿,
清早把马放,
午时转去看,
不见马儿样。
戊夷心发慌,
忙回告爹娘。
戊夷三父子,
急得团团转。
白天山中寻,
从早找到晚。
黑夜林中钻,
从夜找到亮。
近村远寨访,
未见马儿样。
大沟水河旁,
未闻马蹄响。
心爱的马啊,
不知去何方?
心爱的马啊,
不知何处藏?
戊夷三父子,
心里急得慌。
中午把粮晒,
下午忙舂米,
晚上把米泡,
三更把饭蒸,
黎明就吃饭。
吃饱喝足后,
阿康戊夷儿,
背上银和粮,
找马到田边,
碰到放鸭人,
阿康戊夷儿,
开口把话问:
“放鸭的孩儿,
看见马没有?
若无亲眼见,
可曾听人讲?”
放鸭的孩儿,
来回一句话:
“两眼看着路,
不管别的事,
一心把鸭放,
头上两只眼,
不见你的马,
发下一双耳,
未听别人讲。”
阿康戊夷儿,
找马到山岗。
遇到放猪人,
阿康戊夷儿,
开口把话问:
“放猪的阿哥,
见到马没有?”
放猪的人儿,
开口来回答:
“有眼只看路,
不管别的事,
鞭子只赶猪,
只把猪群放,
头上两只眼,
不见你的马,
发下两只耳,
也没听人讲。”
阿康戊夷儿,
找马到草坪。
遇见放马人,
开口把话问:
“阿哥放马人,
我的马丢了,
你可曾看见?
虽无亲眼见,
可曾听人言?”
放马的人儿,
把话来回答:
“手拿放马鞭,
放马忙得欢,
头上两只眼,
啥也没看见,
发下两只耳,
啥也没听见。”
阿康戊夷儿,
找马到山梁。
碰到牧羊人,
阿康戊夷儿,
忙把话来问:
“牧羊的阿哥,
看到马没有?”
放羊的人们,
把话来回答:
“有眼只看路,
有脚忙走路,
手拿牧羊鞭,
只顾看羊群,
头上两只眼,
没见你的马,
发边两只耳,
也没听人说。”
阿康戊夷儿,
找马到林中。
看见放牛人,
赶忙把话问:
“放牛的阿哥,
我的马丢了,
你们可曾见?”
放牛的人们,
把话来回答:
“有眼只看路,
有脚只赶路,
手拿小树枝,
只顾看牛群,
头上两只眼,
没见你的马,
发边两只耳,
啥也没听见。”
阿康来找马,
来到岔路口。
汉族老大哥,
肩挑大竹箩,
竹箩两头挂,
路上遇夷儿。
阿康戊夷儿,
忙把话来问:
“挑担的阿哥,
东方你走过,
西方你去过,
北方你到过,
南方你走过,
街子你去赶,
四处你歇脚,
大城你到过,
小镇你去过,
不知你两眼,
看到马没有?
发下两只耳,
可曾听人说?”
挑担的大哥,
开口把话说:
“你的马啥样,
我没有见过,
去京城路口,
省城岔口上,
有一匹死马,
马头搭路边,
身躺路中间,
马脚路下伸。”
话音刚落尾,
阿康戊夷儿,
心跳像打鼓,
跺脚似敲钟,
快步往前走,
去京城路口,
上省城岔口。
睁眼仔细看,
真是他的马。
马头搭路边,
身躺路中间,
马脚路下伸。
手把马头摸,
马头冷阴阴。
摸摸马身子,
马身凉冰冰。
看看马脚手,
脚手直挺挺。
摸摸马尾巴,
马尾大有用。
马尾拔三把,
用它来搓绳。
一根搓不成,
两根一起搓,
搓成一细绳。
阿康戊夷儿,
来到密林中。
林尾雀扣搭^[82],
林中雀扣搭,
林头雀扣搭,
林边雀扣搭,
雀扣搭完后,
晚上住人家。
阿康戊夷儿,
黎明林中去,
来到林尾看,
雀鸟没上扣。
转去林中看,
林中没扣上。
转去林头看,
林头也落空。
再转去林边,
林边那扣子,
一只小绿鸟^[83],
乖乖上了扣。
那只小绿鸟,
看见阿康来,
两脚齐欢跳,
两翅膀张开,
抖了抖羽毛,
摆了摆尾巴,
点了点雀头,
张开小嘴巴,
来讲求饶话:
“阿哥搭扣人,
我是爱玩鸟,
歌唱我喜欢,
把我放回家。
阿哥的恩德,
终生牢记下。”
阿康戊夷儿,
鸟儿笼里装,
手提鸟笼门,
心中喜洋洋。
急急忙忙走,
回到家中来。
见父忙开口:
“阿爸啊阿爸,
我家的骏马,
去京城路口,
上省城岔口,
马头搭路边,
身躺路中间,
马脚路下伸,
已死在那里。
阿爸你儿我,
马尾拔三把,
搓了些细绳,
林中搭鸟扣,
扣得一只鸟,
是只小绿鸟,
乖巧会说话。
话音刚落尾,
笼中小绿鸟,
张嘴把话讲:
“阿祖啊阿祖,
请您仔细听,
我的名和姓,
人们不知晓,
今天绿鸟我,
把特长爱好,
一五一十地,
向你作介绍,
我有好名字,
爱玩爱耍鸟,
挂父念母鸟,
想伙要伴鸟,
要亲要戚鸟,
思宗念族鸟。
阿祖发善心,
放我回树林,
永生不忘情。
阿祖积善德,
路遇讨饭人,
要给吃和穿。
阿祖放了我,
寿延长百岁,
一世享富贵。
去世那一天,
托生做大官。
再积功和德,
变成大佛仙,
子孙和后代,
富贵享万年。”
戊夷若阿爸,
急忙把话说:
“这只小绿鸟,
怎会把话讲?
不知福禄来,
还是灾祸降?”
吩咐戊夷儿,
烧香又献饭,
村边大路口,
立即把鸟放。
阿康戊夷儿,
不听阿爸话,
又去拜阿妈。
堂屋见母亲,
嘴角笑盈盈。
阿康的阿妈,
开口把话说:
“马没找回家,
你还高兴啥?”
阿康戊夷儿,
开口来禀告:
“这只小绿鸟,
能把人话说,
还会唱山歌。”
话音还未断,
乖乖绿鸟儿,
苦苦哀求道:
“阿祖老人家,
我说给你听,
你若放了我,
以后你命长,
富贵千年享,
积善得善报,
行好得好报,
去世那一天,
投胎到官府,
做官臣女儿,
白天日不晒,
夜间雨不淋,
种田不出门,
能吃白米饭,
挑水不挖井,
能把清泉饮,
阿祖好心人,
享福万万年。
乖乖鸟儿我,
前世不行好,
善事做得少,
父母我不孝,
家门我不认,
亲戚我不要,
伙伴我不和,
众鸟把我笑,
事已到如今,
离别了父母,
离别了家族,
离开了伙伴,
落到此下场,
阿祖善良人,
请您把我放,
恩德永不忘。”
戊夷老阿妈,
惊奇把话说:
“小鸟会讲话,
从没听说过,
不能当肉吃,
还可养着玩,
闲时听鸟语,
盹时听鸟唱,
不要断鸟粮,
笼子好好关,
别让它飞掉。”
乖乖小绿鸟,
死了这条心,
不再苦哀求。
阿康戊夷儿,
事照母意办,
鸟渴给水喝,
鸟饿喂食粮。
乖乖绿鸟儿,
早晨唱三曲,
晌午唱三调,
傍晚唱三调,
天天叫得妙,
日日唱得好。
日子过长了,
小鸟会说话,
小鸟会唱歌,
众人皆知晓。
街头和巷尾,
人人走相告。
贤斗厄官人^[84],
得知此情报,
立即把令下:
“阿方差头你^[85],
这事真与假,
须你去查考。
如是真的话,
快去问鸟价。”
阿方差头呢,
领了官人令,
忙把路程赶,
去查真与假。
来到戊夷家,
话真是事实,
一点不虚假。
阿方差头呢,
开口问鸟价:
“你的这只鸟,
官府要下啦,
快快讲鸟价。”
阿康戊夷若,
开口把话回:
“我的这只鸟,
人话它会说,
山歌它会唱,
要银一千两,
要金一百两,
分毫不能差。”
阿方差头呢,
返回官府里,
把事报官人:
要银一千两,
要金一百两,
给足才卖咱。
贤斗厄官人,
称够一千银,
称足一百金,
再把阿方派,
速把鸟买来。
阿方差头呢,
背了银和金,
来到戊夷家。
称足千两银,
称够百两金。
鸟儿过手后,
阿方差头呢,
提鸟回官府。
乖乖绿鸟儿,
见到大官人,
两脚蹦蹦跳,
两翅啪啪扇,
抖了抖羽毛,
点了点鸟头,
张开小嘴巴,
又来把话讲:
“老爷官人啊,
我说给你听,
见到官人面,
好似见青天,
可怜我小鸟,
把父母思念,
把宗族思念,
把亲戚思念,
把小伴思念,
官人发善心,
放我把家还,
恩德永不忘。”
贤斗厄官人,
一句说出来:
“十二坝地方,
十三城百姓,
由我来掌管。
鸟儿讲人话,
天下都罕见。
阿方差役你,
我话要牢记,
鸟食要喂饱,
鸟水要喂好,
别让鸟飞掉,
让鸟儿唱歌,
寻欢又作乐。
乖乖绿鸟儿,
听完官人话,
心急乱如麻。
悲啼声声叫,
泪珠如雨下:
可怜鸟儿我,
似鱼儿钻笼,
似蝴蝶扑火,
有苦无处说。
逃不出牢笼,
只得把身安。
住在官府里,
清早起来呢,
美曲三支唱。
到了晌午呢,
小调三个唱。
到了傍晚呢,
诗歌三首讲。
到了夜间呢,
阿里甲山歌^[86],
认真来演唱。
大年初一到,
乖乖小绿鸟,
七十二种唱,
七十二样讲。
白天唱到晚,
夜晚唱到亮。
饿了啄白米,
渴了清水喝。
天天一个样,
心情不舒畅。
有那样一天,
斗厄管辖地,
山上塔苏城^[87],
百姓来造反。
梁上塔双城^[88],
百姓也造反。
坝里野索城^[89],
全城都造反。
贤斗厄官人,
得知民造反,
吓得出冷汗。
忙把此情报,
告急书两封,
交给小绿鸟。
斗厄大官人,
把话来交代:
“乖乖绿鸟你,
黄信那一封,
京城皇宫里,
呈报给皇帝;
白信那一封,
省城总督府,
送交给总督。
千日的路程,
一天飞回转,
百日远路程,
一早飞回来,
限期三昼夜,
你不能延缓。”
乖乖绿鸟儿,
听了官人令,
两脚齐蹦跳,
两翅齐伸展,
抖了抖羽毛,
又点了点头,
张开小嘴巴,
叫三声飞起。
嘴里含黄信,
翅里藏白书,
飞翔到山顶。
野鸡闹嚷嚷:
绿野鸡姑娘,
红野鸡伙子,
在那里游玩。
乖乖绿鸟儿,
同野鸡相好,
朋友难见面,
见面难离别,
三天又三夜,
玩得很痛快。
乖乖绿鸟儿,
飞到山谷里,
箐鸡叫声声,
秧鸡声声唤。
箐鸡小姑娘,
秧鸡小伙子,
一起玩得欢。
乖乖小绿鸟,
又遇上朋友。
朋友见了面,
难舍又难分,
三天又三夜,
玩得挺有趣。
乖乖小绿鸟,
飞到树林间。
八哥声声叫,
画眉叫声声。
八哥绿姑娘,
画眉俊伙子,
情歌唱得欢。
乖乖小绿鸟,
它是好歌手。
听见歌声起,
嗓子早发痒,
三天又三夜,
齐把情歌唱。
乖乖小绿鸟,
飞到松树林。
公鹦声声叫,
母鹦叫声声,
在那里玩闹。
鹦与绿鸟亲,
遇到本族人,
难舍又难分,
三天又三夜,
衷情诉不完。
乖乖小绿鸟,
飞到湖边来。
鸳鸯叫声声,
白鹤在欢跃。
鸳鸯与白鹤,
绿鸟好亲戚。
亲戚见了面,
热情又喜欢,
三天又三夜,
留下来作客。
乖乖绿鸟儿,
飞到京城边。
白鹇声声叫,
喜鹊叫喳喳。
白鹇是姑娘,
喜鹊是伙子,
谈情在城边。
绿鸟与喜鹊,
本是鸟儿伴,
三天又三夜,
难分又难舍。
乖乖绿鸟儿,
飞到宫房上。
屋脊小麻雀,
屋檐小燕子,
唱歌又跳舞。
本来是行家,
和燕子一起,
唱了三夜歌,
跳了三夜舞。
乖乖小绿鸟,
衔着那黄信,
送到帝面前。
拿着那白信,
送到总督手。
书信送完后,
扇起小翅膀,
展翅往高飞。
飞进白云里,
高高蔚蓝天,
千里远路程,
一天飞回来。
飞回官府里,
叩头把官见。
官人斗厄呢,
开口把它骂:
“小小绿鸟你,
叫你三天归,
叫你三夜回,
为何到现在,
你才转回府?
日已过三月,
你在哪里玩?
我要用腰刀,
亲手把你宰! ”
乖乖绿鸟儿,
一句说出来:
“主人斗厄官,
求你别杀我!
乖乖绿鸟我,
送信一路上,
见到了亲戚,
同宗兄姐遇。
整日在你府,
思母又想父,
脑汁已干枯。
念兄姐弟妹,
想黄了眼珠。
想宗族亲戚,
痛断了肝肠。
想朋友伙伴,
胆管也枯干。
明天一清早,
马鹿掉石岩,
骡子落水中,
老牛田中滚,
不需你杀砍,
我死给你看!
假事不会真,
真话不会假,
次日天刚亮,
绿鸟命归天。
头垂在胸前,
翅膀盖住身,
两脚直蹬蹬,
死的真可怜。
贤斗厄官人,
一句说出来:
“阿方差头你,
去拿刀子来。
剖开这鸟尸,
看看真不真。”
阿方大差头,
拿出刀子来。
剖开鸟胸膛,
睁眼仔细看,
乖乖小绿鸟,
思父又念母,
脑汁确已枯。
念本家亲戚,
肝肠断也真。
挂兄弟姐妹,
眼珠真发黄。
想朋友伙伴,
胆管汁也完。
斗厄看过后,
一句说出来:
“世间的人儿,
不孝父母的,
不认宗族的,
不要亲戚的,
不爱小伴的,
要学绿鸟样,
要仿绿鸟做。”
大官与小官,
满城的百姓,
大家都来看。
乖乖小绿鸟,
全身都是宝:
乖乖绿鸟头,
变成小口哨;
乖乖绿鸟翅,
一只变四弦,
一只变扇子;
乖乖绿鸟脚,
一只变三弦,
一只变二胡;
绿鸟的食道,
变一只巴乌;
绿鸟的气管,
变一只哩噜;
绿鸟的脖子,
变一支笛子;
绿鸟的舌头,
变一只响鸣。
鸟肠变小号,
鸟肺变片镲,
腰子变成铓,
鸟心变成鼓,
鸟胆成铃铛。
鸟肝葬山上,
满山马樱花。
斗厄见了后,
令阿方盖头:
“明天一清早,
吹三声口哨,
兵马全召齐。
到了晌午呢,
吹三声小号,
兵马齐冲杀。
傍晚时分呢,
锣鼓重重敲,
所有会飞的,
学绿鸟唱跳。
日落以后呢,
铃铛摇三下,
会走的一切,
一起来玩耍。”
二月春天到,
高山马樱花,
火红盛开时,
伙子想姑娘,
姑娘盼伙子,
伙子去约伴,
姑娘来约会。
四弦弹起来,
三弦弹起来,
二胡拉起来,
哩噜吹起来,
笛子吹起来,
响篾弹起来,
铓锣阵阵响,
伙子与姑娘,
成对又成双。
乖乖绿鸟儿,
没死在世时,
弹的和吹的,
讲的和唱的,
敲的和打的,
一样都没有,
如今样样有。
姑娘伙子欢,
吹打不用愁。
姑娘伙子玩,
唱跳有伴奏。
农忙先干活,
闲时再跳乐。
生产要干好,
恋爱要趁早。
过了青春时,
姑娘长皱纹,
伙子出胡子,
显然过时了。
感谢小绿鸟,
想得真周到。
吹拉弹乐器,
样样都有了。
八、歌舞
京城帝王家,
有三个姑娘,
个个似仙女,
长得挺漂亮。
头上戴金帽,
帽上插金花。
手上戴银饰,
银饰响叮当。
身穿绫罗服,
服饰亮闪闪。
脚饰水晶鞋,
晶鞋亮堂堂。
脸蛋红艳艳,
眼珠水汪汪。
吃穿都不愁,
唯独缺两样:
一无唱歌伴,
二无跳舞伴。
白天冷清清,
夜晚更孤单。
贤娥三姐妹^[90],
心中生不满。
背着父母亲,
私下来商量:
歌树哪里生?
舞树哪里长?
没有歌舞花,
在世无心肠。
三人商量好,
离开爹和娘,
去把歌花采,
去把舞花找。
贤娥三姐妹,
身带千两金,
怀揣万两银,
急忙赶路程,
如青蛙蹬腿,
似长蛇爬行,
急行千万里,
坎坷步艰辛。
走到岔路口,
巧遇一老人。
白发老爷爷,
开口把话问:
“姑娘你三个,
长得一个样,
穿戴这般好,
似仙女下凡,
是走亲串戚,
还是来游玩?”
贤娥三姐妹,
禀告老爷爷:
“家住京城里,
从小享富贵,
金银样样有,
吃穿都不愁,
不挑饮泉水,
不种吃白米。
餐餐鸡鸭鱼,
但觉无意义。
离别娘和爹,
出来寻乐趣。
古代有人言:
官儿不出门,
是非难分辨;
臣儿不出门,
民事办不成;
贝玛不出门,
不能驱鬼魂;
姑娘不出门,
找不到情人。”
“姑娘我三人,
头上戴金帽,
身穿绫罗缎,
手上戴玉镯,
脚穿水晶鞋,
穿戴一身新,
来把乐趣寻。”
“歌花金闪闪,
舞花银亮亮,
千年不死树,
万年不死花,
我们要找伴,
我们要寻花。
曾听有人讲,
树长在水上,
水出在树下。
请问老爷爷,
歌花在哪里,
舞花在哪里,
究竟在天上,
还是在地下?”
白发老爷爷,
开口来回答:
“无论天空里,
还是地底下,
没有这种树,
更无这种花。”
贤娥三姐妹,
扫兴把家归。
父母的财产,
金银满箱箱,
绫罗满厢房,
满厩猪牛羊,
谷米满仓仓,
看了心里烦。
一心把花盼,
朝思又暮想,
喝水不进肚,
吃饭不落肠,
山珍嫌味淡,
海味不觉香。
夜想不合眼,
日想胆汁干。
贤娥三姐妹,
向天地发誓:
“找不到歌花,
找不到舞花,
不遇心上人,
死也心不甘。”
再次出家门,
急忙赶路程。
翻越九座山,
在密林深处,
巧遇美儿男。
贤娥三姐妹,
羞愧把脸遮。
伙子走向前,
开口把话问:
“鸟儿不离林,
女儿不出门,
请问三小姐,
何事到此行?”
贤娥三姐妹,
急忙把话回:
“地上人世间,
美味十二种,
样样都尝过。
鲜花十二种,
样样都见过。
珠宝十二种,
样样都戴过。
唯独歌与舞,
有钱买不到。
世间地面上,
有嘴会吃的,
长翅会飞的,
有脚会走的,
体肉有血的,
没有会唱的,
没有会跳的。
姑娘我三个,
是来找歌花,
是来找舞花。
远方的阿哥,
歌花和舞花,
生在哪个坡,
长在哪条河,
可曾亲眼见,
可曾听人说?
阿哥若知晓,
告诉阿妹我。”
古子美男儿^[91],
忙把真情讲:
“歌花我知道,
舞花也知晓,
独达龙勒山^[92],
歌树那里生。
泥买特索坝^[93],
舞花那里长。
歌舞花树下,
泉水叮冬响。
喝一口泉水,
万支歌会唱,
你三位阿姐,
采花快快去。”
话音刚落地,
贤娥三姐妹,
欣喜笑嘻嘻,
忙把男儿谢:
“感谢阿哥你,
真心又实意。
歌舞花地址,
阿妹听仔细。
阿哥你暂歇,
阿妹采花去。”
贤娥三姐妹,
似仙鹤快飞,
来到龙勒山;
似骏马奔驰,
来到特索坝。
独神木阿爷,
独神木阿奶,
一句问出来:
“姑娘你三人,
背箩也没个,
到此干什么?”
贤娥三姐妹,
急忙来回答:
“世间地面上,
没有歌舞花。
姑娘想跳唱,
没有伙子伴。
伙子想姑娘,
情歌不会唱。
日子枯焦焦,
生活孤单单。
白来世上生,
白在世上长。
姑娘我三个,
特意来采花。
什么都不要,
只要歌舞花。
实话告诉你,
在我们家里,
样样都齐备。
阿爸金屋下,
阿妈金房里,
金银十五箱,
丝绸十五柜,
牛马十五厩,
猪羊十五栏,
谷米十五仓。
这样多财宝,
我们不喜欢。
阿爸爱我们,
阿娘疼我们,
金银和手饰,
样样给我们。
身穿丝绸缎,
金帽头上戴,
脚穿水晶鞋,
手戴金戒指。
这样的打扮,
我们不喜欢。
歌花是金花,
舞花是银花。
千年不死树,
万年不枯花,
我们最喜欢。
歌花得不到,
白活在世上,
舞花不到手,
死也心不甘。”
独神木阿爷,
独神木阿奶,
一句说出来:
“姑娘你三个,
歌花如此爱,
舞花如此求。
实话告诉你,
木阿麻山上^[94],
有棵寿命树。
寿命树下面,
歌树高万丈,
舞树像花伞,
要采歌舞花,
立即把路赶。”
贤娥三姐妹,
迈出修长腿,
行程千万里,
来到木阿麻。
举目来张望:
歌树高高长,
舞树团团样。
歌神和舞神,
站立在两旁,
开口问姑娘:
“姑娘你三个,
匆忙到此来,
是要寿和命,
还是要哪样?”
贤娥三姐妹,
双膝地上跪,
叩头又作揖,
忙把需求叙:
“我姐妹三个,
要寿也要命,
还要两种花,
原因为的是,
世间地面上,
还没有歌花,
还没有舞花,
长翅会飞的,
情歌它不知,
有脚会走的,
跳舞它不会,
伙子不会跳,
姑娘不会唱,
不唱也不跳,
生活不像样,
我姐妹三人,
特意到此地,
来把歌花找,
来把舞花求。”
木阿爷歌神,
木阿奶舞神,
大发慈悲心。
同意三姐妹,
砍歌舞树枝,
采歌舞树花。
贤娥三姐妹,
忙跪地道谢:
“谢阿爷关心,
谢阿奶体贴。”
歌神与舞神,
良言来哀告:
“歌花与舞花,
别装进挎包,
此话要记牢。
花朵装进包,
花卉变形态。
山洪流得快,
庄稼要受灾。”
贤娥三姐妹,
此话牢牢记。
多谢歌神爷,
多谢舞神奶。
贤娥三姐妹,
大姐树上折,
小妹树下接。
折三枝歌花,
砍三枝舞花。
花枝手中拿,
急忙跑回家,
来到谷子山^[95]。
谷子山脚下,
栽一棵歌花,
栽一棵舞花。
花枝刚插下,
立即成大树,
满树鲜花开,
花朵逗人爱,
歌花金闪闪,
舞花银亮亮。
蜂儿嗡嗡飞,
蝶儿翩翩来。
贤娥三姐妹,
白天和夜晚,
守在花树下。
天上三伙子,
驾着彩云霞,
出天门游耍。
低头往下看,
见三个姑娘,
帽上插金花,
身披绫罗纱,
脚穿水晶鞋,
脸色似桃花,
微笑露白牙,
似仙女一般,
美貌世无双。
天上三伙子,
乘坐五彩霞,
有说又有笑,
徐徐降地下。
贤娥三姐妹,
看见彩云间,
三个伙子来。
头上戴金帽,
金帽亮晶晶。
身上穿金衣,
金衣亮闪闪。
脚上穿金鞋,
金鞋亮汪汪。
打着小金伞,
金伞更漂亮。
手拿桃花扇,
缓缓从天降。
天上小伙子,
把姑娘夸讲:
“三位小姑娘,
日夜把花看。
身穿绫罗衫,
爱跳又爱唱。
美貌世无双,
似仙女一般。”
夸讲话说完,
随即诉衷肠:
“伙子我三个,
也喜欢跳唱。
姑娘如同意,
一起来唱歌,
一起来跳舞。
请青松旁观,
让星星陪伴。
愿白头到老,
无病一起跳,
不死一起唱。”
贤娥三姐妹,
回话表衷情:
“阿哥心真诚,
阿妹我情愿。
古有言在先:
无情的男人,
嘴上说的甜,
轻信要受骗,
有了新马骑,
就把旧马厌。
娶了新妻呢,
原妻抛一边。
遇上新情人,
旧情全忘尽。
如遇此情景,
我们三姐妹,
泪水当饭吃,
鼻涕当茶饮。
叫爹爹不在,
叫妈妈不应。
可怜我姐妹,
后悔来不及。”
亩古鲁伙子^[96],
再把衷情表:
“古代有句话:
新路怎样直,
不如旧路好;
新妻怎样灵,
不如原妻巧;
新伴怎样多,
不如老交情。
我兄弟三人,
永远不变心,
请阿妹放心。”
贤娥三姐妹,
再次吐真言:
“阿哥你三个,
别嘴说一样,
心另想一边。
嘴说不吃肉,
嘴皮上抹油。
嘴说漂亮话,
来把姑娘骗。
我们三姐妹,
活在人世间,
山歌不会唱,
漫舞不会跳。
白昼时间长,
姑娘没唱伴。
月出夜漫长,
姑娘没舞伴。
轻暮孤单单,
夜把伙子想。
阿哥若喜欢,
阿妹我三个,
愿终身陪伴。”
亩古鲁伙子,
张口把话讲:
“京城的宝剑,
省府的银刀,
没有姑娘好。
水中芦苇花,
林中山茶花,
山上马樱花,
没有姑娘美。
佛像金玉女,
没有姑娘美。
世上的美女,
没能比你们。
你们三姐妹,
聪明又伶俐。
唇薄舌灵巧,
唱得比我好。
腰软身苗条,
跳得比我俏。
与姑娘相配,
从此把家安。
弟兄我三个,
死了也心甘。”
贤娥三姐妹,
又把真情吐:
“愿做阿哥伴,
志坚如磐石。
阿哥若情愿,
订约来发誓。”
伙子笑嘻嘻,
姑娘乐滋滋。
伙子想姑娘,
姑娘想伙子。
身子是六个,
情侣是三双。
天上小伙子,
折来青松枝。
贤娥三姐妹,
摘来绿树叶。
松枝献美酒,
绿叶献茶水。
一碗献天地,
天地能分开,
情侣分不开。
一碗献日月,
日月能分开。
姑娘与伙子,
永远心连心。
一碗献星星,
星星放光明。
伙子和姑娘,
永远不分离。
六个有情人,
双双表心愿。
男: 愿做松柏树,
女: 能够傲霜雪。
男: 愿做块磐石,
女: 石烂不变心。
男: 愿做一座山,
女: 山崩情不移。
男: 同吃一锅饭,
女: 同住一间房。
男: 同过一条河,
女: 同爬一座山。
男: 白天做活伴,
女: 夜间歌舞伴。
男: 闲时说话伴,
女: 栽割一起干。
男: 我愿做新郎,
女: 我愿做新娘。
男: 相亲又相爱,
女: 哥妹配成双。
誓言讲完了,
开始来唱跳。
小伙子提议:
“亩无戈山上,
青松树山下,
白天日不晒,
夜露霜不降。
男女要唱跳,
是个好地方。
阿妹若情愿,
立即把路赶。”
贤娥三姐妹,
听了笑嘻嘻。
一下站起来,
抖了抖纱衣。
亩古鲁伙子,
拿起红绿云。
姑娘小伙子,
双双成三对。
男女肩并肩,
脚板不落地。
骑上云彩背,
飞往无戈山。
青松树底下,
长着歌舞花。
歌舞树脚底,
有一股泉水,
有一个水塘。
贤娥三姐妹,
喝一口泉水,
会唱千支歌;
喝一口塘水,
会跳万种舞。
姑娘小伙子,
在此度蜜月,
如鸳鸯成对,
似仙鹤纯洁。
姑娘小伙子,
青松树下面,
天亮唱到晚,
黑夜唱到亮,
唱跳心欢畅,
新婚喜洋洋。
亩无戈山上,
歌花映红天,
舞花照亮地。
歌果亮晶晶,
舞果水灵灵。
花香浓艳艳,
果味似蜜甜。
此情和此景,
天长日又久,
终被人发现,
禀告大官人。
阿里大官人^[97],
得知此情形,
东方官叫来,
西方官喊来,
南方官邀来,
北方官请来。
阿里大官人,
率领四方官,
一起去摘花。
带着金银去,
来到花树下,
花树高万丈,
只能用眼看,
众官踮起脚,
伸手摸不着。
鲜花不到手,
官人心不甘,
召集众大臣,
再把办法想。
东方臣叫来,
西方臣喊来,
南方臣邀来,
北方臣请来,
四方臣到齐,
共同来商议。
带着绫罗去,
一起去摘花。
来到花树下,
花树高万丈,
只能用眼看,
众臣踮起脚,
伸手摸不着。
众臣没办法,
又去请贝玛。
阿里的贝玛,
东贝玛叫来,
西贝玛请到,
南贝玛请来,
北贝玛约到。
四方贝玛齐,
带着经书去,
一起去摘花,
来到花树下,
花树高万丈,
只能用眼看,
贝玛踮起脚,
伸手摘不着。
贝玛心不甘,
又去请伙子。
阿里的伙子,
邀东方伙子,
约西方伙伴,
叫南方伙子,
请北方伙伴,
四方伙子齐,
带着四弦走,
带着三弦去,
一起去摘花。
来到花树下,
花树高万丈,
只能用眼看。
伙子踮起脚,
伸手摸不着,
去把花树爬,
花树长满刺,
鲜花不到手,
伙子心不甘,
又去约姑娘。
阿里的姑娘,
去邀东方伴,
去约西方姐,
去叫南方伴,
去请北方妹,
四方伴到齐,
戴着手饰去,
一起去摘花,
来到花树下。
花树高万丈,
只能用眼看。
姑娘踮起脚,
伸手摘不着。
想把花树砍,
又没有砍刀。
想把花树爬,
有刺不能上。
四方小姑娘,
呆在花树下,
心跳似敲鼓,
跺脚如钟响,
泪水像雨落,
鼻涕似水淌,
天亮哭到晚,
天黑哭到亮。
风神小伙子,
下地问端详:
“请问小姑娘,
为何把心伤?
究竟死了爹,
还是死了娘?
哭成这个样。”
四方小姑娘,
开口把话讲:
“不是死了爹,
也没死了娘。
只因花树高,
伸手摘不到。
砍树没有刀,
鲜花得不到。
求求阿哥你,
把花树推倒。
阿哥行行好,
使花往下掉,
让我四姐妹,
鲜花满怀抱。”
风神小伙子,
开口来答礼:
“姑娘别着急,
我来帮助你。”
风神小伙子,
召来东方风,
唤来西北风,
邀来南方风,
请来北方风。
风儿缓缓吹,
花朵满地落。
风儿用力吹,
歌树徐徐弯,
舞树渐渐垂。
树下四姐妹,
歌花折四枝,
舞花折四枝,
鲜花得到手,
姑娘心欢喜。
鲜花手中拿,
怕沾着手汗,
用衣角兜起,
又怕花弄坏,
不知怎么办,
戴在头上好。
姑娘四姐妹,
头上戴歌花,
舞花头上插。
道谢过风神,
急忙赶路程。
步行千里路,
来到东天门。
东天门上呢,
绿天官姑娘,
歌舞不会跳,
山歌不会唱。
姑娘四姐妹,
摘朵歌舞花,
给官女戴上。
从此东城里,
歌舞就兴起。
姑娘四姐妹,
来到西天门。
西天门上呢,
黑天官姑娘,
歌舞不会跳,
山歌不会唱。
姑娘四姐妹,
摘朵歌舞花,
给官女戴上。
从此西城里,
歌舞就兴起。
姑娘四姐妹,
来到南天门。
南天门上呢,
红天官姑娘,
歌舞不会跳,
山歌不会唱。
姑娘四姐妹,
摘朵歌舞花,
给官女戴上。
从此南城里,
歌舞就兴起。
姑娘四姐妹,
来到北天门。
北天官姑娘,
歌舞不会跳,
山歌不会唱。
姑娘四姐妹,
摘朵歌舞花,
给官女戴上。
从此北城里,
歌舞也兴起。
姑娘四姐妹,
走到京城里。
皇帝的公主,
歌舞不会跳,
山歌不会唱。
姑娘四姐妹,
摘朵歌舞花,
给公主戴上。
从那时候起,
京城皇宫里,
金子亮晶晶,
银子亮闪闪。
绫罗绿莹莹,
绸缎黑亮亮。
姑娘出来耍,
伙子出来玩,
一起唱起来,
一起跳起来。
姑娘四姐妹,
走到省城里。
省城官府里,
没歌舞花时,
城里静悄悄,
城外冷冰冰。
大官不执法,
小官不守纪,
兵民无乐趣。
姑娘四姐妹,
抓一把鲜花,
往省城里撒。
一朵大官戴,
大官唱起来,
府里来执法。
一朵小官戴,
小官跳起来,
守纪来办事。
兵民戴上花,
一起跳起来,
兵民齐欢唱,
大家笑哈哈。
姑娘四姐妹,
来到阿奔寨^[98]。
阿奔大寨子,
没有歌舞花。
伙子不会唱,
姑娘不会跳。
姑娘四姐妹,
把一束鲜花,
赠给小伙子,
送给小姑娘。
从那时候起,
阿奔大寨里,
周围村子里,
年轻的伙子,
高声唱起来,
美丽的姑娘,
热情跳起来。
姑娘四姐妹,
四处去撒花。
哀牢山寨里,
江外小河底,
红河两岸边,
内地临安城^[99],
整个人世间,
处处都撒遍,
歌花满天开,
舞花遍地是。
姑娘四姐妹,
在哀牢山上,
栽一棵歌树,
栽一棵舞树。
到了春天呢,
肩挑红河水,
来把花树浇,
发出嫩芽来。
到了夏天呢,
壅土又锄草,
树根扎得深,
树长得更好。
到了秋天呢,
修枝又加肥,
歌舞树冒尖,
差点顶着天。
冬天勤管理,
防霜又防雪。
来年春天到,
歌花舞花俏。
歌花映红天,
舞花照亮地。
蝴蝶来飞舞,
蜜蜂来采蜜。
真义小伙子^[100],
玉荷小姑娘^[101],
一对又一双,
一起唱起来。
波白杨伙子^[102],
则玛松姑娘^[103],
一对又一双,
一起跳起来。
山间红绿鸟,
飞来树上唱,
落在树脚底,
一起来欢跳。
两翅来拍掌,
身子抖起来。
头呢摇起来,
嘀哩叫三声。
有翅会飞的,
有脚会走的,
有嘴会说的,
人人唱起来,
个个跳起来。
红鸟到天边,
天边齐欢唱。
红鸟到海角,
海角齐欢跳,
山谷在欢腾,
江水在欢笑。
马鹿出来跳,
麂子出来叫。
山乐水也乐,
鸟乐兽也乐。
天乐地也乐,
数人最欢乐。
如今人世间,
处处有歌舞,
处处有欢乐。
九、金属采炼
金银是个宝,
人们到处找。
金银价值高,
人人都需要。
自古到现在,
金银地下埋。
现在来讲讲,
金银怎样来。
古代十座山,
遍地是宝藏。
各产什么矿,
慢慢听我讲。
一是亩独山,
二是阿纳山,
三是中特山,
四是仔打山,
五是俄明山,
六是德祖山,
七是龙可山,
八是朵白山,
九是戈沟山,
十是基鲁山。
朵白大山上,
那里有金矿;
阿纳大山上,
那里有银矿;
俄明高山上,
那里有铅矿;
亩独大山上,
那里有铜矿;
龙可大山上,
那里有铁矿;
中特高山上,
那里有锡矿;
仔打大山上,
那里有铝矿;
德祖高山上,
那里有钨矿;
田仔戈沟山,
盛产水晶矿;
基鲁大山上,
遍地是锰矿。
再说那矿石,
有色有名字,
一是绿矿石,
二是白矿石,
三是青矿石,
四是灰矿石,
五是黑矿石,
六是黄矿石,
七是蓝矿石,
八是紫矿石,
九是红矿石,
十是水晶石。
金银铜铁锡,
是谁发现的?
从古到如今,
相传几百代。
金银铜铁锡,
祖先来开采。
古代开山祖,
名字叫尼生^[104],
妻子叫特生,
儿子叫独生,
儿媳叫搭生,
孩子叫生约,
孙女叫生尾,
重孙叫生努。
采矿的技术,
代代往下传。
尼生开山祖,
开矿不停步。
特生来相助,
日夜同甘苦,
朝夕拼命干,
不怕流血汗,
辛苦三十载,
银矿堆成山。
独生和搭生,
把祖业继承。
苦干三十夏,
金银堆成塔。
生约和生尾,
不怕苦和累,
采矿三十秋,
矿石垒成堆。
曾孙小生努,
采矿有技术,
苦干三十春,
矿石堆满库。
纯金和纯银,
仙人带上天。
含有杂质的,
留在人世间。
铜里含有金,
银中还有铅。
金银要提纯,
应该怎么办?
无注山前面^[105],
有塘洗金水。
无注山后面,
有池洗银水。
不用清水洗,
金子不会亮。
不用清水洗,
银子不会白。
金银去杂质,
要做十件事:
一是找水源,
二是挖水沟,
三是筑水坝,
矿捣碎是四,
磨矿砂是五,
排污泥是六,
冲洗净是七,
积精砂是八,
拉风箱是九,
炼精砂是十。
铜的采和炼,
也还是这样。
青铜矿是一,
黄铜矿是二,
红铜矿是三,
白铜矿是四,
绿铜矿是五,
探矿石是六,
采矿石是七,
洗矿石是八,
炼铜人是九,
做铜器是十。
金银铜铁锡,
同一个道理。
从采到冶炼,
事事要认真。
无论采选炼,
缺啥都不成。
皇帝贤俄尼^[106],
有个好闺女,
年方满十八,
良日就出嫁。
贤俄好闺女,
双膝跪地上,
开口把话讲:
“阿爹和阿妈,
女儿要出嫁,
做顶金银帽,
戴在囡头上;
打对金银环,
戴在囡耳上;
打个金项链,
挂在囡脖上;
打些银手饰,
戴在囡手上。”
贤俄夫妇俩,
听后细思量:
矿石采够了,
矿砂洗净了。
金银铜铁锡,
是谁会冶炼?
金银装饰品,
人间不可少。
做手饰工匠,
何处去寻找?
皇帝贤俄尼,
打定了主意。
派一对家仆,
请东方会者,
邀西方能者,
聘北方强者,
约南方贤者,
大家出主意,
炼金银铜铁。
集众人才智,
做金银手饰。
阿延他能者^[107],
做一把木弓,
造三支木箭。
悬崖独蜂胆,
黑蛇绿蛇胆,
用三种胆汁,
抹在箭头上。
打猎进深山,
实效试试看。
皇帝贤俄尼,
吩咐左右臣,
派猎人三百,
猎狗九十九,
由阿延率领,
归阿延指挥。
四方狩猎人,
备齐即起程。
阿延大统帅,
左手握木弓,
右手拿着箭,
带猎人猎狗,
走在最前面。
山林草丛边,
放猎狗进林。
打猎的人们,
把丛林围困。
猎人齐呐喊,
猎狗叫汪汪。
猎物往外跑,
一箭就射倒。
箭中一豪猪,
阿延即宣布:
“豪肉赐猎人,
豪血赏猎狗。”
继续往前行,
来到则贝林^[108]。
猎人守四方,
猎狗钻进林。
猎人齐呐喊,
猎狗叫汪汪。
猎物四处窜,
以为是大象,
一箭射出去,
射中一只鹿。
阿延又宣布:
“鹿肉赐猎人,
鹿血赏猎狗。”
继续往前行,
来到和鲁林^[109]。
猎狗赶进林,
猎人守林边;
有的守林头,
有的守山沟;
有的守林边,
有的守山头。
猎人齐呐喊,
猎狗叫汪汪。
猎物往外钻,
正中一毒箭。
走近仔细看,
是一只大象。
大象肥又壮,
猎人乐洋洋。
把象抬回来,
把象体剖开。
割下象头来,
象头当锅炉。
剥下象皮来,
象皮做风箱。
象腿当大锤,
象肋做钳子,
象蹄做砧子。
工匠已请来,
阿俄高山上^[110],
盖一幢工房。
点燃了火炭,
火光映山岗。
师傅勤指教,
徒弟日夜忙。
大锤叮当响,
夹钳四面翻。
火光似蝶花,
金银闪闪亮。
四方的贤者,
听阿延指挥。
首先造金印,
金印献皇帝。
二把银印造,
银印献宰相。
三把铜印做,
铜印献大臣。
铸一个铜铃,
送给牧羊人。
做一串响铃,
送给司娘婆。
做一顶金帽,
送给男老祖。
做一顶银帽,
送给女老祖。
打些铁锄头,
送给庄稼人。
造钢枪铜箭,
送府做兵器。
打些金银泡,
给贤囡做帽。
做对金银环,
贤囡耳上载。
打金银手镯,
贤囡手上戴。
打金银戒指,
贤囡指上戴。
打金链银链,
挂贤囡胸前。
做金花银朵,
贤囡帽上插。
丝绫绸缎衣,
贤囡身上穿。
女儿的要求,
完全满足了。
皇帝贤俄尼,
择定黄道日,
杀猪又宰羊,
请客嫁姑娘。
皇宫庭院里,
到处摆酒席。
八仙大桌上,
佳肴几十样。
一日三餐饭,
三天吃九餐。
从早吃到晚,
天黑吃到亮。
酒罐垒成堆,
酒壶似鹰飞。
倒酒如流水,
宾客忙碰杯。
亲朋侧面坐,
皇帝坐首席。
亲家坐上席,
女婿坐下席。
大家齐举杯:
祝新郎新娘,
福如东海大,
寿比南山高。
看贤囡穿戴,
样样逗人爱。
金子亮汪汪,
银饰闪闪亮。
贤囡貌非凡,
漂亮世无双。
与仙女比美,
同日月齐辉。
金银铁锡铜,
从此世上用。
十、文字、伦理
在远古时候,
还没有文字,
更没有伦理。
高高的天上,
尼什搓出世^[111]。
出世满一岁,
九十九层天,
处处都走遍,
没见文字面。
出世满两岁,
降到大地层。
城市和山村,
处处都走遍,
没见文字面。
出世满三岁,
走到日月间,
处处都察遍
没见文字面。
出世满四岁,
穿过星辰间,
处处都察遍,
没见文字面。
长到五周岁,
走到云雾间,
处处都走遍,
没见文字面。
小小尼什搓,
立下宏伟志,
奋斗一辈子,
要找到文字。
到了七周岁,
来到同龙山,
栽一棵金树,
栽一棵银树。
春天勤浇水,
树苗肥又嫩;
夏天来培土,
树根粗又壮;
秋天勤施肥,
树枝节节长;
冬来勤管理,
枝叶能耐寒。
冬去春来到,
金苗与银苗,
过十年八载,
长得半天高。
金枝与银枝,
结出金银包。
金树枝叶茂,
银树花枝俏,
蜜蜂嗡嗡叫,
蝴蝶来欢跳。
金花一千五,
银花一千五,
金银花三千,
朵朵开得艳。
尼什搓先生,
见了心喜欢。
四方请客人:
东方请一个,
西方请一个,
南方请一个,
北方请一个,
中央请一个。
东南西北中,
加上尼什搓,
一共是六个,
走到花树下,
一起来赏花。
两眼仔细看,
画笔手中拿。
一千五金花,
朵朵逗人爱,
一朵一个样,
照样画下来。
一千五银花,
朵朵都盛开,
一朵一个样,
照样描下来。
三千金银花,
变成三千字,
写在竹片上,
编成六本书。
伙伴六弟兄,
每人拿一本,
来到注生寺^[112],
住在书房中,
白天写理书,
夜晚读理书。
铁板生了锈,
竹片永不锈,
千年不变色,
万年字迹黑。
六个好伙伴,
要成六贝神^[113],
生长在天上,
六个好伙伴,
辛苦了一番,
把文字首创。
天下大地上,
亩阿鲁厄枯,
咪奶鲁祖年,
住在冲黑山。
在那大山上,
长着嗑松树,
还有龙竹须。
有个菽尼城,
善良的图纳^[114],
出生在树里。
图纳出世后,
小时没文字,
长大不识字。
长到十五岁,
善良的图纳,
朝思又暮想:
活在人世间,
要是无文字,
祖宗不认识,
道理更不知。
书籍和文字,
究竟在人间,
还是天上有?
我要去寻求。
拿定主意后,
图纳善良人,
清早就起身,
吃饱又喝足,
急忙赶路程。
图纳善良人,
背着粮和金,
去把文字寻。
走了三整天,
来到岔路口,
遇白须老人,
老人先开口:
“出门的孩子,
你是走亲戚,
还是寻朋友? ”
善良的图纳,
急忙来回话:
“我不走亲戚,
也不寻朋友。
请问老爷爷,
在这人世间,
有没有文字,
有没有理书?”
白发老大爷,
把话来回答:
“在这天下面,
没见过文字,
在这人世间,
理书更不见。”
善良的图纳,
听罢不甘心,
急忙往前走。
登上合龙山,
到达香山上,
巧遇古子儿。
陈古子令郎,
开口把话讲:
“出门的阿哥,
你在找什么?”
善良的图纳,
这样来回话:
“在这人世间,
没有书和文。
祖宗不认识,
道理更不知。
我是来求识,
我是来寻字。
您的两只眼,
可曾见过字?
您的两只耳,
可曾听说过?
究竟何处有,
请您指点我! ”
古子的儿子,
告诉图纳说:
“三柯尼独山,
长着寿命树。
寿命树脚底,
有个聪明泉。
喝一口泉水,
事情样样会,
道理会明白。
你去那里找,
可能会找到。”
话音才刚落,
图纳乐呵呵。
快步把路赶,
来到尼独山。
三柯尼独山,
有棵寿命树,
寿命树脚底,
有一股泉水。
天神木阿爷,
地神木阿奶,
守卫在那里。
一对天地神,
开口把话问:
“出门善良人,
是来要寿命,
还是求智慧?”
话音刚落地,
善良的图纳,
双膝齐跪地,
叩头又作揖:
“禀告老奶奶,
禀告老爷爷,
我来要长寿,
我还要好命。
在这人世间,
美味十二种,
样样都尝过;
甜水十二种,
样样都喝过;
鲜花十二种,
样样都看过;
千年的文字,
还没有见过;
万年的理书,
更没有读过。
祖宗的来历,
完全不知道。
人生的道理,
根本不知晓。
我胸怀大志,
来把文字寻,
来把理书找。”
天神木阿爷,
听后笑嘻嘻。
舀一瓢泉水,
递给图纳喝。
善良的图纳,
泉水咽肚肠,
心眼亮堂堂。
万事他会做,
道理他会讲。
天神木阿爷,
继续把话讲:
“出门善良人,
您要求知识,
您要求文字,
我来告诉你。
同龙山上面,
注生寺庙里,
你进书房去。
那里有理书,
那里有文字。
六贝神仙人,
他们会教你。”
图纳善良人,
急忙赶路程,
似猴爬树般,
爬上同龙山。
来到注生寺,
走进书房里。
六贝神仙人,
齐坐在那里。
善良的图纳,
叩头求文字,
作揖求理书。
天地六贝神,
个个心喜欢。
拿书本五卷,
赠图纳凡人。
盛五碗仙饭,
送给图纳吃。
倒五杯仙水,
端给图纳喝。
图纳善良人,
吃了五碗饭,
万事都知晓。
喝了五杯水,
聪明又识理。
理书与文字,
未教自然知,
未学自然识。
善良的图纳,
翻开书本看,
样样写得详。
人活在世上,
灾祸不需要,
疾病不需要,
贫困不需要。
这三个东西,
没有人喜欢。
有三样不良:
毒药呢不良,
毒蛇呢不良,
恶妻呢不良。
这三样东西,
不要抬举它。
有三样不吃:
毒药不能吃,
断肠草不吃,
草乌不能吃。
这三种药物,
不要随便吃。
三种人中间,
千万别挑拨:
父与子之间,
千万别挑拨;
同宗族之间,
千万别挑拨;
夫与妻之间,
千万别挑拨。
挑拨父与子,
父子不团结。
挑拨同族人,
同族变仇人。
挑拨夫与妻,
夫妻闹分离。
以下三种人,
不跟他斗嘴:
不与官斗嘴,
不与师斗嘴,
不与父斗嘴。
与官人斗嘴,
灾祸会降临。
跟老师斗嘴,
学不到知识。
跟父母斗嘴,
家庭不和睦。
不懂不会的,
要去问老师。
要存善积德,
去把伦理知。
生存有四条:
一条是读书:
读书求知识,
蠢人变明智。
一条是种田:
栽种做农活,
饿时有粮吃。
一条做工匠:
干活技术高,
带徒传手艺。
一条做生意:
赚钱养儿女。
读书求知人,
有疑难要问。
如果怕羞呢,
学不到知识。
勤学又苦练,
起早要睡晚。
道理在书上,
知识书里藏。
诗书学得好,
在世身价高。
天文和地理,
读书就知晓。
十三省城市,
看书就明了。
日月北斗星,
样样分得清。
皇帝的龙椅,
看书能知形。
四大海位置,
书上写得明。
五大山名胜,
如身临其境。
读书识文字,
天下事能知。
读书有知识,
为民做好事。
人在家中住,
美名传千古。
种田的农夫,
耕作要劳苦。
晚睡要早起,
干活要出力。
穷富由天定,
饥饱随自己。
人穷志不穷,
勤奋来耕种。
人不哄地皮,
地不哄肚皮。
闲时不偷懒,
忙时多流汗。
精耕又细作,
不愁仓无粮。
五谷大丰收,
吃穿不用愁。
工匠做活计,
手艺要精细。
雕刻百样花,
无半点疵瑕。
师傅手艺好,
众人评价高。
师傅教徒弟,
认真传手艺。
思想不保守,
技术代代传。
生意买卖人,
对人要和气,
价钱要合理。
对人一个样,
不用大小戥。
大斗买进来,
小斗卖出去,
这样更不能。
经营要合法,
不要害国家。
做了皇帝呢,
别玩弄美女。
皇帝不正直,
官员不守纪。
皇帝不公道,
国法就失效。
官员和将领,
不要玩美女。
长官去玩乐,
兵马不守纪。
边寨烽火起,
事急出不去。
贝玛别贪玩,
贝玛心不专,
祭品做不齐,
不能驱鬼神。
世间的百姓,
做活别贪玩。
做事心不专,
就会落人后。
庄稼不丰收,
缺吃又少穿。
出门办事人,
千万别贪玩。
贪玩害处大,
事情办不成,
会把本钱丢,
空手回家门,
无颜见亲人。
小孩放牛马,
也不要贪玩。
牛马看不好,
会糟踏庄稼,
不但要赔钱,
还挨父母骂。
出嫁做媳妇,
不要去贪玩。
媳妇贪玩耍,
丈夫要打骂。
去玩不会饱,
去跳暖不了。
规矩又勤劳,
日子过得好。
四件大事情,
写在理书上:
一不反天地,
二不抗皇粮,
三不忘师恩,
四不反爹娘。
父母养儿女,
操心又费力。
婴儿出世前,
母怀九个月,
婴儿一落地,
父亲忙端水,
母把儿身洗。
父亲用布包,
母亲怀里抱。
婴儿床上睡,
母亲睡湿处,
让儿睡干处。
父母受饥饿,
让儿女吃饱。
父母受寒冷,
让儿女穿暖。
父母的恩情,
儿女要牢记。
父母到晚年,
要好好孝敬。
发家致富的,
一共有十种:
读书做了官,
这是第一种;
命好发大财,
这是第二种;
多儿多女的,
这是第三种;
子孙满堂的,
这是第四种;
养牛又养马,
这是第五种;
养羊又养兔,
这是第六种;
养猪又养狗,
这是第七种;
养鸡又养鸭,
这是第八种;
种田得丰收,
这是第九种;
长命活百岁,
这是第十种。
有才有智人,
一共有十种:
会追赶前人,
这是第一种;
遇难能摆脱,
这是第二种;
能说又会道,
这是第三种;
会调解纠纷,
这是第四种;
能把诗书传,
这是第五种;
办事本领强,
这是第六种;
会打猎扣鸟,
这是第七种;
能开弓射箭,
这是第八种;
谦虚又谨慎,
这是第九种;
会雕刻玉石,
这是第十种。
行善的好人,
一共有十种:
能替人分忧,
这是第一种;
替人做好事,
这是第二种;
能修桥补路,
这是第三种;
能扶老携幼,
这是第四种;
为人谋幸福,
这是第五种;
热情对待人,
这是第六种;
抢先做好事,
这是第七种;
不欺善怕恶,
这是第八种;
不损人利己,
这是第九种;
能救济贫困,
这是第十种。
道德有十种:
能尊老爱幼,
这是第一种;
能孝敬父母,
这是第二种;
先公而后私,
这是第三种;
能救济穷人,
这是第四种;
不谋财害命,
这是第五种;
不偷鸡摸狗,
这是第六种;
不玩弄妇女,
这是第七种;
行走能让路,
这是第八种;
不做缺德事,
这是第九种;
说良言善语,
这是第十种。
幸福的日子,
一共有十种:
积存金银多,
这是第一种;
谷食米粮多,
这是第二种;
猪牛羊满厩,
这是第三种;
有丫环服侍,
这是第四种;
全家大团圆,
这是第五种;
长命百岁人,
这是第六种;
子孙满堂户,
这是第七种;
穿绫罗绸缎,
这是第八种;
吃山珍海味,
这是第九种;
读书做大官,
这是第十种。
美的有十种:
狮子滚绣球,
这是第一种;
孔雀大开屏,
这是第二种;
穿绫罗绸缎,
这是第三种;
帽上系红须,
这是第四种;
马樱花盛开,
这是第五种;
新娘巧妆梳,
这是第六种;
新郎骑骏马,
这是第七种;
喜笑露白牙,
这是第八种;
健康的肤色,
这是第九种;
戴金银首饰,
这是第十种。
无德十二种:
好吃懒做的,
这是第一种;
不孝敬父母,
这是第二种;
不尊敬长辈,
这是第三种;
欺侮小儿童,
这是第四种;
满口吐脏话,
这是第五种;
侮辱妇女的,
这是第六种;
破坏团结的,
这是第七种;
损人利己的,
这是第八种;
偷偷摸摸的,
这是第九种;
杀人放火的,
这是第十种;
投毒放毒的,
这是十一种;
谋财害命的,
这是十二种。
天上六神主,
把五卷理书,
赠送给图纳。
图纳善良人,
接过书五卷,
叩头又作揖,
再把六神谢。
拜后站立起,
脚板不落地,
顺着一阵风,
回到人世间。
东天门下面,
有座尾努城^[115]。
图纳在那里,
教了三年书,
传了三年理。
图纳善良人,
把理书一本,
留在尾努城。
东方地区呢,
由奔子白努^[116],
教书识文字,
并把伦理传。
图纳善良人,
背理书四本,
急忙赶路程,
来到南天门。
南天门下面,
有座尾奶城^[117]。
图纳在那里,
教了三年书,
传了三年理。
图纳善良人,
把理书一本,
留在尾奶城。
南方地区呢,
由奔生博吉^[118],
教书识文字,
并把伦理传。
图纳善良人,
背理书三本,
急忙赶路程,
来到西天门。
西天门下面,
有座尾尼城^[119]。
图纳在那里,
教了三年书,
传了三年理。
图纳善良人,
把理书一本,
留在尾尼城。
西方地区呢,
由奔马阿武^[120],
教书识文字,
并把伦理传。
图纳善良人,
背着书两本,
快步赶路程,
来到北天门。
北天门下面,
有座尾苏城^[121]。
图纳在那里,
教了三年书,
传了三年理。
图纳善良人,
把理书一本,
留在尾苏城。
北方地区呢,
由奔若阿同^[122]。
教书识文字,
并把伦理传。
图纳善良人,
背理书一本,
起脚又上路,
来到了京城。
京都城里面,
还没有文字,
更没有理书。
城里阴沉沉,
官府静悄悄。
官臣不识字,
伦理更不知。
图纳善良人,
把文字伦理,
传遍了京城。
从此京城里,
官臣和百姓,
知书又识理,
官民大欢喜。
执法照理办,
兵强马又壮,
是非能辨明,
善恶分得清,
京城大变样,
官臣大欢唱。
百姓喜洋洋,
遍城书声琅。
文字和伦理,
起源是这样。
注释:
[1]生冲: 海洋名
[2]倮塔基: 龙王名,俄谷的九代孙。
[3]诺谷: 人名,俄谷的十代孙。
[4]卡多卡白: 哈尼族支系。
[5]白合阿松: 哈尼族支系。
[6]谷确阿鲁: 哈尼族支系。
[7]陈古子: 主宰宇宙万物的天神。
[8]良人: 指懂伦理道德的人。
[9]三生若: 天神陈古子的大臣。
[10][11]先独、除省厄、农塔、黑阿戈: 都是国王的名字。
[12]黑夺方: 天宫里分管大地的神。
[13]咪奶鲁祖年: 地名,独阿亩的家乡。
[14]独阿亩: 彝族祖先之一。
[15]独阿亩阿土: 就是独阿亩。
[16]学方: 就是黑夺方。
[17]亩阿鲁厄枯: 独阿亩住的村子。
[18] [19][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30] [31]生特、阿勒、塔尼、夺培、延咪、延罗、夺尼、咪则、贤罗、立生、勒生、塔奴、咪延、罗咪: 都是地名。
[32]尾堵: 中草药,可作接骨用。
[33]卜呆手: 开丧之夜献饭的姑娘。
[34]亩阿呆: 森林的名字。
[35]谷则白: 山名。
[36]阿机崖: 地名。
[37]西罗左: 每月有四天黄道吉日,届时,彝族人需摆设酒席祭献天地,互相祝贺幸福健康。
[38]贝玛: 即祭司,彝族古代文化的继承和传播者。
[39]鲁补: 占卜的工具。
[40]生独: 陈古子的女儿。
[41]色白山: 地名。
[42]独白山: 地名。
[43]达方: 独阿亩的长子。
[44]卓白山: 地名。
[45]洽洁山: 地名。
[46]亩无打肥: 石崖名。
[47]亩笃肥: 石崖名。
[48]阿鲁家: 就是独阿亩的家。
[49]亩无肥作: 石崖名。
[50]鲁方: 独阿亩的第二个儿子。
[51]尚方: 独阿亩的第三个儿子。
[52]四方: 独阿亩的第四个儿子。
[53]五方: 独阿亩的第五个儿子。
[54]六方: 独阿亩的第六个儿子。
[55]七方: 独阿亩的第七个儿子。
[56]八方: 独阿亩的第八个儿子。
[57]九方: 独阿亩的第九个儿子。
[58]特吉莫: 巫师端公神。
[59]徐白生: 创造文字的神。
[60]尼俄老: 五谷、六畜神。
[61]西打岩: 指春夏秋冬四季神。
[62]贤延: 皇帝名。
[63]妥龙白: 彝族传说中宇宙里的最高山。
[64]娘古阿娘吉: 地名。
[65]娘别厄: 人名,即娘别厄延若。
[66]肥阿: 地名。
[67]沙阿: 地名。
[68]呆苏: 地名。
[69]贤叶:人名,牧羊人。
[70]活龙文: 地名。
[71]贤学: 人名。
[72]学方:人名,即黑夺方。据说“不病药”归他管。
[73]古子:人名,即陈古子。据说“不死药”归他管。
[74]尼朋: 地名。
[75]老木咋: 人名。
[76]西阿: 地名。
[77]肥去阿: 地名。
[78]史亩戈: 山名。
[79]史夺斗: 山名。
[80]阿康戊夷若:人名。
[81]阿旺市: 地名。
[82]扣搭: 又称下扣子。分吊扣(死扣,勒鸟的脖子)和搭扣(活扣,勒鸟的脚)两种。
[83]小绿鸟:鹦鹉。
[84]贤斗厄: 人名。
[85]阿方: 差役的头子,贤斗厄的管家。
[86]阿里甲: 指彝族情歌。
[87]塔苏城: 地名。
[88]塔双城: 地名。
[89]野索城:地名。
[90]贤娥: 帝王的三个姑娘。
[91]古子美男儿: 陈古子的儿子。
[92]龙勒山: 地名。
[93]特索坝: 地名。
[94]木阿麻:地名。
[95]谷子山: 地名。
[96]亩古鲁伙子: 天神的儿子。
[97]阿里: 地名。
[98]阿奔寨:村寨名。
[99]临安城: 即云南建水县城。
[100]真义: 地名。
[101]玉荷:地名。
[102]波白杨:地名。
[103]则玛松: 地名。
[104]尼生:人名,开矿的祖先。
[105]无注山: 地名。
[106]贤俄尼: 皇帝的名字。
[107]阿延: 人名。
[108]则贝: 地名。
[109]和鲁:地名。
[110]阿俄:地名。
[111]尼什搓:创造文字的天神。
[112]注生寺:天上的寺庙。
[113]六贝神: 连尼什搓在内的创造文字的六个毕摩神。
[114]图纳:人间第一个彝族文字的传播者。
[115]尾努城:地名。
[116]奔子白努: 图纳的第一个学生。
[117]尾奶城:地名。
[118]奔生博吉: 图纳的第二个学生。
[119]尾尼城:地名。
[120]奔马阿武: 图纳的第三个学生。
[121]尾苏城:地名。
[122]奔若阿同: 图纳的第四个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