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说 :
世居河东(今山西永济西),后徙家洛阳。则天后天授元年(690)应贤良方正举,对策第一,授太子校书郎。累迁右补阙,预修《三教珠英》,书成,擢凤阁舍人。因忤武后旨,流配钦州。中宗朝召还,累官至兵部侍郎,兼修文馆学士。睿宗朝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玄宗开元元年(713),守中书令,封燕国公。后贬相州刺史,转岳州刺史等职。九年,同中书门下三品。十三年仕终左丞相,卒谥文贞,两年后归葬于洛阳万安山家族墓地。
张说“前后三秉大政,掌文学之任凡三十年”(《大唐新语》卷一)。作为政坛和文坛领袖,深孚众望,而大力延纳后进,对促进文坛兴盛起到重要影响。张九龄曾在《张公墓志铭》中说:“始公之从事,实以懿文,而风雅陵夷已数百年矣。……及公大用,激昂后来,天将以公为木铎矣。”可以说,他是盛唐文学道路的有力开拓者。
张说诗文兼擅,他为文俊丽,用思精密,朝廷大手笔,多特承帝旨撰述,尤长于碑文墓志。与许国公苏颋齐名,时号“燕许大手笔”(《新唐书·苏颋传》)。张说今存文250篇,大多是骈文,也有为数不少的散体文。他的骈文不追求用典的繁缛生僻,不务华词丽句,浑融自然而又雍容典雅。他的碑志文,如《太尉裴公神道碑》《姚文贞公神道碑》《齐黄门侍郎卢思道碑》《贞节君碑》等,善于抓住碑主一生事迹中的突出点,来刻画其品格与个性。其他体裁的文章,如疏表、赋、颂、铭、赞、序、记等,也都各有佳篇。其《白鸟赋》《虚室赋》《江上愁心赋》工于体物、意味深长,是颇受赞誉的辞赋佳作,《谏幸三阳宫疏》《请置屯田表》《百官请不从灵驾表》等疏表,是政论名篇。张说对文体有革新之功,他的文章虽多为骈体,但不拘于骈俪,平易通畅,一扫六朝以来华靡柔弱之习;他还写了少量散体文,开韩愈、柳宗元古文运动之先声,对李华、萧颖士等更有明显影响。中唐梁肃高度评价其在唐文变革中的重要地位,称“唐代文章三变,首则广汉陈子昂以风雅革浮侈;次则燕国张公说以宏茂广波澜,天宝已还,则李员外、萧功曹、贾常侍、独孤常州比肩而出,故其道益炽烈”(《唐左补阙李翰前集序》)。
清石涛所绘《送梁六自洞庭山作》诗意图
诗作今存约350首。其中多应制、应酬之作,但也有不少作品突破了宫廷生活的束缚,特别是在两度入蜀,贬谪相州、岳州、荆州以及其后三度总戎临边时期创作的作品,情感真挚,格调凄婉,人谓得江山之助。如《巡边在河北作》等,多抒写许身报国、建功立业的壮志;任相州刺史时写的《邺都引》,也在怀古中倾注了匡时济世的豪情。这类诗语言质朴简劲,情调雄健豪放,有些作品讲求兴寄,富于风骨,具盛唐诗歌风貌。他写于钦州、岳州贬地之作,多抒离乡去国、思亲怀友的情怀,有凄婉之风。其诗各体皆备,近体尤多。开元前期,七律、七绝作者尚少,而他却各作了10余首,且有佳制。明胡应麟说他的七古“渐趋平实,唐体肇矣”,七绝“句格成就,渐入盛唐矣”(《诗薮》内编卷三、卷六),肯定其诗作在由初唐体向盛唐体过渡中承上启下、继往开来的作用。
张说的传奇创作也颇具特色,署名张说的传奇作品,现可考知的有《梁四公记》(《太平广记》中存其片段、赵彦卫《云麓漫钞》卷六亦录一段异文)、《镜龙记》(首见于《中兴馆阁书目》著录,《太平广记》卷二百三十一引自《异闻集》,题名《李守泰》)、《绿衣使者传》《传书燕》(以上两篇故事梗概见于王仁裕《开元天宝遗事》)等。《虬髯客传》其作者有张说、裴铏、杜光庭三说,皆难论定。这些小说在题材、内容和表现方法上,将想象之情节与历史的、现实的故事融揉一体,寄寓情怀,阐发事理。虽然还留有六朝魏晋志怪小说的痕迹,但艺术构思和叙述方式也体现出一些丰富的变化,具有一定特色。
张说的作品,今存有《张说之文集》30卷,有宋蜀刻本及清抄本;又有《四部丛刊》影印明嘉靖丁酉刻本,25卷。中华书局2013年出版熊飞编校《张说集校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