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玄

    欧阳玄 :

浏阳(今属湖南)人。家学渊源深厚,自曾祖以来,皆以经学见长,师表一方。元仁宗延祐二年(1315),以第三人赐进士及第,后仕至翰林学士承旨、光禄大夫、知制诰兼修国史。卒后追封楚国公,谥文。危素撰有欧阳玄行状,记其生平甚详,《元史》据以立传。

就现存作品看,其散文成就明显高于诗词。欧阳玄“经史百家靡不研究,伊洛诸儒源委尤所淹贯”(危素《大元故翰林学士承旨光禄大夫知制诰兼修国史圭斋先生欧阳公行状》),体现在散文创作上,就是学问广博深厚,议论每以理学思想为根基。现存文章大体平实雅洁,虽有时不免庸常,但仍颇有佳作,长篇意雄辞赡,短章亦能荡波流韵。记体文佳作较多,如《仰更斋记》《临溪亭记》《圭塘记》等各具特色。尤其是《芳林记》有赞有弹,却能不露圭角,甚是雍容深婉,耐人寻味。序跋文则相对平实,只有《潜溪后集序》《题击蛇笏》等数篇较佳,但不少文章谈诗论文的见解值得重视。碑志文成就较高,如为许衡、赵孟頫、贯云石、虞集等人所作碑志文,被评为“气沛而文赡,事详而辞核,足以参证《元史》,搜补佚闻”(钱基博《中国文学史》)。《江陵王新庙碑》《元故正议大夫福州路总管赠兵部尚书上轻车都尉追封渤海郡侯谥正肃吴公神道碑铭》等多篇也当得起这样的评价。如《元赠应奉翰林文字从仕郎安成刘聘君墓碑铭》《曾秀才墓志铭》等虽非雄篇巨制,但艺术魅力却直透人心。其余体裁也颇有些零珠碎玉,如:进三史表典重老辣,“声容盛而实德衰,论建多而成效少”(《进〈宋史〉表》)之句最为警策,备受推崇;《静修先生画像赞》准确深刻,“论者以为知言”(《元史·刘因传》);《祭子达老文》则最为感情激荡。《高昌偰氏家传》运用传奇手法生动地记载畏吾儿人偰氏数世的事迹,具有很高的史料价值。总体上看,欧阳玄散文关注世道人心,正面引导多,较少批评,可谓心平气和之至,难怪有学者将其视为元代后期“盛世之文的代表作者”(郭预衡《中国散文史》)。明人李宾编选《八代文钞》,元人只选四家,欧阳玄为其中之一。

欧阳玄的诗歌创作,内容多围绕其翰苑生涯,如早朝、参加祭典、谢恩、侍宴、主考、受门生拜谢等,润色鸿业的特点十分突出,具有浓厚的馆阁之气,但难免寡趣。至于“京城走马听晨钟,我欲宵征仆兴慵。却忆江南春睡美,小楼欹枕听村舂”(《京城杂咏》其六)那样的作品,算是较有韵味,可惜不多。从题材上看,题画诗和赠答诗在数量上所占比重较大,但绝大多数作品平平。从体裁上看,大致古体优于近体。部分古体诗如《赠画工黎仲瑾》《题紫微老人大字歌》等一改清雅平易风格,写得较为雄快;所涉题材亦逸出其惯常范围,如咏怨妇、舞姬、孝子等。而在五、七言之间,欧阳玄更擅七言,现存也以七言占绝大多数。总之,其诗虽给人以流畅自然的印象,但多数作品从构思到遣词造句,都略显质实、庸常。至于词作,今仅存〔渔家傲〕词12首,乃仿欧阳修〔渔家傲〕鼓子词而作,所咏当时元大都的风物,颇有助于后人的了解。

欧阳玄的诗文理论值得关注。在文学本原上,不像许多理学家那样过分强调“道”对“文”的决定性,较大程度上承认了文学的独立性。关于诗歌,他认为“诗得于性情者为上,得之于学问者次之;不期工者为工,求工而得工者次之”(《梅南诗序》)。在文学功用上,他肯定文学的政治教化功能和个人修养作用。在创作论方面,他主张在保持一定创作频率的基础上,顺其自然,等待创作激情的诞生,批评刻意作诗的行为。他肯定“山川之助”的激发作用,而采纳蒙元初期郝经的“内游”说。在文法论方面,他批评专门讲求技巧的做法,但不完全否定技巧的重要性。在诗文风格方面,他崇尚雅正诗风,认为“诗雅且正,治世之音也,太平之符也”(《罗舜美诗序》),而对南宋、金朝的诗风深表不满:“宋金之季,诗之高者不必论,其众人之作,宋之习近骫骳,金之习尚号呼。”(《此山诗集序》)而欣喜于元中期以来“诗皆趋于雅正”“治世之音流布乐府”的现象(《李宏谟诗序》)。散文上,视欧阳修为学习榜样,但并不亦步亦趋。其《潜溪后集序》《江陵王新庙碑》《张将军祠碑》浩浩畅达,甚为雄快,犹如苏文。然而,更为值得注意的还是欧阳玄对于文学流变的描述,颇有助于对相关文学史现象的认识。诗歌方面,《罗舜美诗序》扼要叙述自北宋至元代的诗风流变,体现了当时的诗歌创作风尚和论诗的主旨趋向。此外,如《萧同可诗序》《此山诗集序》等也有较丰富的诗歌史内容,值得重视。散文方面,《潜溪后集序》简要叙述了自西汉以来的发展历程,尤其是对元代散文发展阶段的勾勒,颇具认识价值。正如欧阳玄自言久在翰林,“海内之文无不得寓目”,因而其观点无疑是值得重视的。

除了文学领域,欧阳玄在史学上也有重要建树。元代后期,修四朝实录、《经世大典》、辽金宋三史等大制作,均有欧阳玄的重要贡献。

欧阳玄现存著作有《圭斋文集》16卷,版本众多,但源流较为清晰。现存最早的明成化七年(1471)刻本,存在多个印次,使用时须细加甄别。其余版本中,《四库全书荟要》本相当有价值,而南邨草堂刻本和文渊阁《四库全书》本质量不佳,须谨慎使用。此外,署名“欧阳玄”的著作还有《拯荒事略》1卷,但清四库馆臣仅编入存目,且辨其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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