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全称《大唐故大智禅师碑铭并序》。唐开元二十四年(736)九月立。严挺之撰,史惟则书。隷书。三十二行,行六十一字。碑阴刻“大智禅师碑阴记”,阳伯城撰,史惟则书。隷书。二十七行,行九字。今在陕西西安碑林。宋搨本首行“史惟则”之“则”字完好。淸王昶《金石萃编》着录、刊于日本《书道全集》。
【集评】:
明赵崡《石墨镌华》:“行笔绝类《太山铭》而缜密过之,知开元帝润泽所自耳。大智师,北宗之铮铮者,严挺之粗能其家言,俱可存也。史惟则分隷书,窦衆称其古今折衷,大小应变,如因高而瞩远,俯川陆而必见。今观此碑,信是开元间分书第一手。”又,“(碑阴)书法瘦而少态,与前碑异,何也?”淸吴玉搢《金石存》:“老劲庄严,此书骨力参以和缓之致,乃赵子函反谓其瘦而少态,何也?”
【赏析】:
此碑结体和用笔较多地保留了汉隷特点,其分行布白,若八字分散,开中有合,体法多变;其笔画粗细,波磔起伏,疏密相间,刚柔相济。重笔大捺颇有汉《乙瑛碑》的意味,是不多见的标凖唐隷。“唐人尙法”在此碑中尤爲明显。唐隷受到当时唐楷笔法和结体规範化的影响,用笔结体法度森严,一丝不苟笔画程式化,波挑劲圆,结体故作姿态,有意圭角,失去了自然朴实的意味,与汉隷逈殊。但此碑功力深厚,淸代隷书名家间有从中蜕化者,在笔法结构、章法上不无値得借鑒之处。对“唐八分”的评价,褒贬不一。淸叶昌炽《语石》卷七《唐人分书名家》:“唐承汉、魏以后,分书宏伟,犹有古法。”而钱泳《书学.隷书》:“唐人隷书昔人谓皆出诸汉碑,非也。汉人各种碑碣,一碑有一碑面貌,无有同者。”“若唐人则反是,无论元宗、徐浩、张廷珪、史惟则……诸人书,同是一种戈法,一种面貌,旣不通《说文》,则别体杂出,而有意圭角,擅用挑踢,与汉人逈殊。”唐人以楷法作隷书,固不如汉人以篆法作隷书也。淸万经《分隷偶存》卷上说:“汉多拙朴,唐则日趋光润;汉多错落,唐则专取整齐;汉多简便如眞书,唐则偏增笔画爲变体。神情气韵之间,逈不相同耳。”此语把汉分与唐分艺术风格的不同,点化淸楚,是爲箴言。
人们在观赏汉代说书俑和唐三彩时,感觉显然是不一样的。前者以其大璞归眞的色调,神情毕肖的动态,给人以浑厚的力感。而后者留给人的印象,只是其静止、丰腴的形体,和堂皇华丽的色彩。欣赏汉代隷书和唐代这通《大智禅师碑》时的感觉,也是绝然不同的。
从运笔与结体上来看,这通碑书和唐玄宗的煌煌大碑《纪泰山铭》、《石台孝经》都极爲相似,可能都代表了唐代开元时期隷书的基本面目和艺术风格。本来,唐玄宗的这两通隷书碑,一者刻在五岳之首的泰山极顶上一块宽约5米、高达9米的花岗岩石壁上,一者刻在一块柱状大条石的堂皇巨制的四面,背景都宏伟极了。然而,却绝对没有汉代《开通褒斜道石刻》和《石门颂》那种舒展峭拔的风韵,那种沉雄博大的气势。应该承认,这通《大智禅师碑》较之唐玄宗的二碑,缜密过之,且更厚重深沉。但是,碑中丰肥的用笔,拥挤的结构,故作夸张的波磔,严谨规矩有余、活泼变化不足的布局,都如出一辙。使人感到这是一位雍容华贵、气势逼人的夫人,丰腴有余而气势不足。后人讥其拘谨刻板,格调低下,有类于现在一字万同的印刷字体,虽然有点过分,却不爲无因。
对这种丰腴得使人难以忍受的隷书,《石墨镌华》竟然评作“瘦而少态”。似乎只有肥才多态,也不知道还要丰肥到什么程度才算不瘦!历代书论中这种陈陈相因的套话、俗话,是到了寿终正寝的时候了。
可以看出,对于隷书来说,汉代确实是一个不可企及的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