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穆公 :
春秋时周景王的大臣,在政治上有远见卓识,又精通礼乐文献,擅长辞令。曾多次劝谏周景王。其谏语引证《夏书》《诗》中的名句,以及古来的政典文诰,具有典雅厚重的风格,因此具有很强的说服力。如《国语·周语下》载:周景王将铸大钱,单穆公引古制及《夏书》《诗·大雅·旱麓》之名句进谏曰:“不可。古者,天灾降戾,于是乎量资币,权轻重,以振救民,民患轻,则为作重币以行之,于是乎有母权子而行,民皆得焉。若不堪重,则多作轻而行之,亦不废重,于是乎有子权母而行,小大利之。今王废轻而作重,民失其资,能无匮乎?……故圣人树德于民以除之。《夏书》有之曰:‘关石和钧,王府则有。’《诗》亦有之曰:‘瞻彼旱麓,榛楛济济。恺悌君子,干禄恺悌。’夫旱麓之榛楛殖,故君子得以易乐干禄焉。若夫山林匮竭,林麓散亡,薮泽肆既,民力凋尽,田畴荒芜,资用乏匮,君子将险哀之不暇,而何易乐之有焉?且绝民用以实王府,犹塞川原而为潢污也,其竭也无日矣。若民离而财匮,灾至而备亡,王其若之何?吾周官之于灾备也,其所怠弃者多矣,而又夺之资,以益其灾,是去其藏而翳其人也。王其图之!”足见其辞令之美。
又如《国语·周语下》载:周景王二十三年,王将铸无射之钟,而为之大林。单穆公谏曰:“不可。作重币以绝民资,又铸大钟以鲜其继。若积聚既丧,又鲜其继,生何以殖?且夫钟不过以动声,若无射有林,耳弗及也。夫钟声以为耳也,耳所不及,非钟声也。犹目所不见,不可以为目也。……上得民心,以殖义方,是以作无不济,求无不获,然则能乐。夫耳内和声,而口出美言,以为宪令,而布诸民,正之以度量,民以心力,从之不倦。成事不贰,乐之至也。口内味而耳内声,声味生气。气在口为言,在目为明。言以信名,明以时动。名以成政,动以殖生。政成生殖,乐之至也。……上失其民,作则不济,求则不获,其何以能乐?三年之中,而有离民之器二焉,国其危哉!”单穆公之谏语,集中论述音乐“和”美观念在音域方面的表现。周景王铸无射律编钟,为满足听觉审美需要,要在无射宫下方小三度之林钟律位,再铸一大钟(无射之羽),以扩大编钟音域。单穆公由听觉心理角度,指出大钟音域太低,撞击后声波产生各种泛音使人听之不协和。“耳之察和”,人耳对乐音的听辨有其限度,“大不出钧,重不过石”,必须要考虑音域,如超出此度,则“钟声不可以知和”。另外,单穆公还从周景王耗费民资以铸大钟,从声和—心和—人和—政和的关系,告诫景王若如此下去,不仅不能有乐,并且“国其危哉”。单穆公提出音乐审美方面的听觉音域之和的问题,是值得重视的音乐审美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