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 :
荣国公长子贾代善与金陵史侯之女史太君的第二个儿子,50多岁。夫人王氏乃金陵王家的二小姐,育有两子一女:长子贾珠,娶妻李纨,生子名兰,不幸早逝;长女元春,封贤德妃;次子即衔玉而生的贾宝玉。贾政有两位姨娘,周姨娘没有子嗣,赵姨娘生了探春和贾环。贾政作为贾府的二老爷,作为贾母的儿子,作为宝玉的父亲,作为黛玉的舅舅和宝钗的姨夫,亦作为朝廷的臣子,集多重角色于一身。
崇尚诗礼,为人忠厚。贾政自幼酷喜读书,原“也是个诗酒放诞之人”。闲暇时只看书下棋,同众清客闲聊,不常管理府中大小俗务。“大观园试才题对额”的情节,专门为贾政和宝玉设置,后来补叙他一字不改地用了黛玉拟的“凹”“凸”等对额。对宝、黛诗才的赏识,足见其清雅。与贾赦贪财图势的婚姻观念有别,贾政为子女择偶,看重书香世家。对迎春的婚事不满,因为“并非诗礼名门之裔”。他腹有诗书,心存周正,符合林如海的评价:“其为人谦恭厚道,大有祖父遗风,非膏粱轻薄仕宦之流。”第三十三回中,贾政对宝玉大打出手,主要体现了他对宝玉的严格要求与管束,但也是贾政品德高尚、为人忠厚的一个侧面烘托,“淫辱母婢”,“流荡优伶”,在贾政看来是不能忍受的。
为父严苛,望子成龙。贾政对贾宝玉的前途寄以厚望。然而,抓周的预示让他一直走不出儿子“将来酒色之徒耳”的心理阴影。除了强调读书举业,他也在意孩子“慷慨挥洒的谈吐”。第三十三回宝玉大承笞挞的种种“不肖”当中,还有“垂头丧气”与“葳葳蕤蕤”的精神面貌,令父亲大失所望。贾政教训宝玉,依他的说法“为的是光宗耀祖”。贾政的教子之法,也受到诟病:“贾政上不能娱亲,下不能教子,而不思所自弭,一打了事,何其愚哉!”(太平闲人评)其实在贾政眼里,宝玉也非一无是处。虽读书不行,但“论题联和诗这种聪明”,皆为贾环和贾兰所不及。宝玉题“有凤来仪”时,众人哄然叫妙,贾政点头道:“畜生,畜生!可谓‘管窥蠡测’矣。”点头与责骂,这种欲扬先抑的夸奖,可谓传统父爱模式的体现。
为子孝顺,恭恭敬敬。贾政对母亲的孝敬,有时写得感人至深,如第二十二回猜灯谜,贾母出谜给贾政猜时,贾政已经猜中但仍故意说错多次。而当他出谜给贾母猜时,他又让宝玉去作弊,等贾母猜出后,自己又亲手献上大盘小盘的新巧物品,花发儿子对白发亲娘戏彩斑衣似的孝敬,也是小说人情美和人性美的体现。贾政认为孝道最根本的是光宗耀祖,这也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他将元春送入宫廷,逼迫宝玉读书,都是为了贾府的前途。他把报效朝廷和光耀门庭结合起来,作为自己的人生目标。
为臣恭谨,兢兢业业。小说第二回贾政升员外郎,第三回任工部员外郎,第三十七回点了学差,第八十五回升郎中,第九十六回放了江西粮道。贾政是一个典型的忠臣,元妃省亲时,贾政曾含泪启道:“臣,草莽寒门,鸠群鸦属之中,岂意得征凤鸾之瑞。”“惟业业兢兢,勤慎恭肃以侍上,庶不负上体贴眷爱如此之隆恩也。”在这公文式言辞和含泪启禀的表情中,贾政的忠臣形象得以鲜明呈现。此时在他的心中,君臣胜过父女。
贾政在《红楼梦》中被塑造成了一个崇尚诗礼的儒士,一个望子成龙的严父,一个毕恭毕敬的孝子,一个忠心耿耿的忠臣形象。这样的儒士、严父、孝子、忠臣是典型的中国封建文化和传统道德熏陶出来的人物形象。他为人端方厚道,有时难免失之迂腐;他尊老爱幼,却让老少敬而远之;他想做好官,却不谙宦海世情。他是正统思想的捍卫者,也是受害者。随着家族的没落,围绕着贾政,诸多难以调和的矛盾逐渐加剧,他的努力始终没能挽回家族的衰落。如同面对宝玉的叛逆,贾政也只能无能为力地“跺脚叹气,泪流不止”。贾政的无奈和无力,也从宝玉父辈的层面显现出《红楼梦》的悲剧主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