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士厘 :
浙江萧山人。太平军入浙,举家迁居海宁县硖石镇。其父单恩溥,以治宋学名世,曾任上海广方言馆教习,后以“名孝廉掌教嘉兴,道德文章为世推重”(王仁溥《懿范闻见录序》)。单士厘幼年失恃,其外家即在硖石,舅父许仁杰除细心照料其生活外,还教授单士厘学习诗词古文。许仁杰为同治四年(1865)举人,治学严谨,勤于著述,有《景陆粹编》等10余种。单士厘由此筑下坚实的文史基础和文字功底,故其诗有云“不能见母幸见舅”,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光绪十三年(1887),与晚清外交家钱恂完婚。二十五年,钱恂赴日本,任湖北留日学生监督。单士厘于次年随至日本,开始了在海外的生活。在日期间,她勤学日语,很快便能运用自如,经常代钱恂翻译。她曾先后译刊下田歌子《家政学》、永江正直《女子教育论》,作为她宣扬女学、启蒙妇女之先声。四年后,钱恂奉命考察俄国,单士厘伴行。他们从日本长崎出发,经海参崴乘坐火车抵达圣彼得堡。考察结束后回国,前后经历80余天,其所见所闻,单士厘撰成《癸卯旅行记》。三十一年,钱恂先后出使西班牙、荷兰、意大利,单士厘再次随行,四年后钱恂卸任归国。单士厘整理在欧洲参观考察之文字,编为《归潜记》,共12篇。
其一生笔耕不辍,尚撰有《家之宜》《育儿简谈》《懿范闻见录》《清闺秀正始再续集》等著作。1929年完成《清闺秀艺文略》5卷,胡适为作《三百年中的女作家——〈清闺秀艺文略〉序》,称“这是文化史上的一大发现,我们不能不感谢她的”。而周作人亦谓单士厘“搜罗清朝女诗人著作极多,著有《闺秀艺文志》一类书,一部分曾付铅印,似未刊全”。又说其“有关于女学的一册《家之宜》,据玄同说封建气很重,有一章说‘妾之宜’,我却未能够见到”(周作人《饭后随笔》)。
单士厘能够为世人所熟知,缘于其两部游记著作《癸卯旅行记》和《归潜记》。钱恂《癸卯旅行记》题记云:“以三万数千言,记二万数千里之行程,得中国妇女所未曾有。方今女学渐萌,女智渐开,必有乐于读此者。”在近代始而藐视西方,转而惧怕西方,进而学习西方的过程中,单士厘作为走出国门的第一批女性,以一种没有偏见的眼光观察世界,并在理性思考的基础上向国人展示她对西方的认识,这在当时是非常可贵的。其游记著作,不仅介绍了国人感到新奇的异国风情,而且涉及更深层次的西方文化和历史,这在《归潜记》中尤为突出。其《景教流行中国碑跋》《摩西教流行中国记》《马哥博罗事》等篇,考述天主教之传入中国;《章华庭四室》《育斯》系统介绍希腊和罗马神话,被誉为“是中国人研究西方神话的开山之作”(钟叔河《与之言集》)。单士厘还长于诗,其《受兹室诗稿》中也有不少反映海外生活的作品,如在日本所作《汽车中闻儿童唱歌》诗:“天籁纯然出自由,清音嘹呖发童讴。中华孩稚生何厄,埋首芸窗学楚囚!”言日本近代崛起,得益于重视教育和变革教育,而诗风明显受“诗界革命”影响。
《癸卯旅行记》和《归潜记》,最初有宣统二年(1910)家刻本。后编入《走向世界丛书》,湖南人民出版社1981年出版。《受兹室诗稿》手写本,赖其好友罗守巽妥善保管,经陈鸿祥点校,湖南文艺出版社1986年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