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与吴质书》 :
三国魏曹丕撰。原文见于《三国志·王粲传》,又见裴注引《魏略》和《文选》卷四十二。此信写于建安二十四年(219),回忆与建安诸子的亲密交往,痛惜他们的一时俱逝,感情真挚深沉。行文潇洒自如,似乎不讲结构而自成章法,甚是高妙。
文首痛陈失友之痛:“昔年疾疫,亲故多离其灾,徐、陈、应、刘,一时俱逝,痛可言邪!”然后回顾过去的快乐:“昔日游处,行则连舆,止则接席,何曾须臾相失。每至觞酌流行,丝竹并奏,酒酣耳热,仰而赋诗。”以昔日之乐,反衬如今的追怀与感伤。但相比写于建安二十年(215)的《与朝歌令吴质书》,此信有更多理性的反省与总结,主要表现在人生价值与文学成就两方面。最具文学批评价值的内容当属他对于徐幹、应玚、陈琳、刘桢、阮瑀、王粲等“六子”文学成就的总结评价:首先,他更重视如《中论》一样的子书,认为子书传世更能代表作者的价值,令作者不朽。其次,他既重视作者的文学才能,也很看重作者面对功名时的进退,即所谓“名节”,因此特别推崇有“箕山之志”的徐幹。第三,他认为作者才能各有所长,诸子在自己擅长的文体上皆堪称“一时之隽”,只是知音难得。第四,他认为文学是发展的,我们可能超越前人,后人也很有可能超越我们,即所谓“后生可畏,来者难诬”。最后,他感慨时不我待,建功不及,云:“年行已长大,所怀万端。时有所虑,至通夜不瞑,志意何时复类昔日?已成老翁,但未白头耳”。虽不及曹操“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之慷慨豪迈,但深沉有加。因此,清人浦起龙评云:“中幅论次断续,是撰定遗文之笔。前段念往,后段悲来,俯仰绵邈,细数生平,都归切劘绝业,故味长。”(《文选集评》卷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