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卿 :
宣城(今属安徽)人,郡望河间(今河北献县)。祖父刘庆约曾任考功郎中,其父未仕。年少居嵩山读书,积学以备举业,然屡试不中,深叹“泣连三献玉,疮惧再伤弓”(《落第赠杨侍御》)。玄宗天宝八载(749)中登进士第,释褐任陈留浚仪县尉,至天宝十一载(752)尚在任。安史之乱起,他南奔流落江南,至德元载(756)被采访使李希言任为长洲县尉。二载(757)冬被谤陷狱,十二月遇赦,摄海盐令。因冤情未雪,上元元年(760)春贬南巴尉,经过江西时与李白、李嘉祐等有诗往还。因赦而归,刘晏表为盐铁转运使判官,主淮南转运留后务。此时经刘展之乱,江南变得破败萧条,长卿有诗曰:“空庭客至逢摇落,旧邑人稀经乱离。”(《自江西归至旧任官舍》)约于大历三年(768)前后任鄂岳转运判官。九年(774)因拒绝观察使吴仲孺截留财赋,反被诬为贪赃,罢官后居义兴(今江苏宜兴)。后贬任睦州(今浙江建德东)长史,其间与当时寓居浙江的诗人李嘉祐、皇甫冉、秦系、严维、章八元等唱酬。建中元年(780),任随州(今属湖北)刺史,世称刘随州。两年后因李希烈叛乱,弃官避地淮南、吴越,几年后去世。
清《晚笑堂画传》中的刘长卿画像
刘长卿有吏才,但“傲其迹而峻其政”“迹傲则合不苟,政峻则物忤”(独孤及《送长洲刘少府贬南巴使牒留洪州序》),以致仕途颠蹶,历尽坎坷。他的诗作在感伤身世的同时也控诉了“地远明君弃,天高酷吏欺”(《初贬南巴至鄱阳题李嘉祐江亭》)的黑暗现实,记录了乱后中原一带荒凉凋敝的景象,如诗句“鸟雀空城在,榛芜旧路迁。山东征战苦,几处有人烟”(《送河南元判官赴河南勾当苗税充百官俸钱》)、“城池百战后,耆旧几家残”(《穆陵关北逢人归渔阳》) 。《疲兵篇》《新息道中》《自江西归至旧任官舍》等作品,也都苍凉沉郁,内容具有时代特征。
清康岱所绘的刘长卿《自夏口至鹦洲夕望岳阳寄源中丞》诗意图
刘长卿诗以五七言近体为主,尤工五言,自诩为“五言长城”(权德舆《秦征君校书与刘随州唱和集序》)。中年以后阅世日深,创作技巧也日益圆熟。五律简练浑括,于深密中见清秀,如《碧涧别墅喜皇甫侍御相访》《新年作》《岳阳馆中望洞庭湖》《海盐官舍早春》等,都是精工锤炼之作。七律也多秀句,如“细雨湿衣看不见,闲花落地听无声”(《送严士元》)、“秋草独寻人去后,寒林空见日斜时”(《长沙过贾谊宅》),历来传诵人口。《登余干古县城》《自夏口至鹦鹉洲夕望岳阳寄源中丞》《青溪口送人归岳州》等篇,情调安详,视野开阔,景象鲜明而浑融,语言洗练而流畅,在盛唐的精工高华之外另创一种清空流畅的风格。五绝《逢雪宿芙蓉山主人》《送灵澈上人》《江中对月》则以白描取胜,饶有韵致。宋代张戒《岁寒堂诗话》云:“随州诗韵度不能如韦苏州之高简,意味不能如王摩诘、孟浩然之胜绝,然其笔力豪赡,气格老成……‘长城’之目,盖不徒然。”但刘长卿诗中也存在内容单薄、字句雷同、缺少变化的缺点,“大抵十首已上,语意稍同,于落句尤甚”,不免显出“思锐才窄”( 高仲武《中兴间气集》)。
邓散木手书刘长卿的《听弹琴》
《新唐书·艺文志》著录刘长卿10卷,《郡斋读书志》《直斋书录解题》同。丁丙《善本书室藏书志》著录有《唐刘随州诗集》11卷,为明翻宋本,诗10卷、文1卷。现在通行的如《畿辅丛书》本《刘随州集》、《四部丛刊》本《刘随州文集》,都为这种11卷本。《全唐诗》编录其诗为5卷。今人储仲君有《刘长卿诗编年笺注》、杨世林有《刘长卿集编年校注》。事迹见刘长卿撰《王廉墓志》《唐诗纪事》《唐才子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