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采派 :
与本色派相比,文采派的剧作语言典雅工丽。元杂剧中文采派的代表是王实甫,他创作的《西厢记》曲词典雅华美,被视为文采派的代表作。明人对文采风格的认知,也呈现为逐渐变化的过程。明代臧懋循在《元曲选·序》中云“名家者出入乐府,文采灿然……行家者随所装演”,提出了“行家”与“名家”两个概念,其中“行家”与“本色”的内涵相近,“名家”与后来“文采”的含义类似。王骥德在《曲律·论家数》中指出本色派与文采派(文词家)的发展变化,“曲之始只本色一家,观元剧及《琵琶》《拜月》二记可见。自《香囊》以儒门手脚为之,遂滥觞而有文词家一体……雅俗浅深之辨,介在微茫,又在善用才者酌之而已”。这段话反映了在明人的戏曲理论观中,从以本色为元杂剧的正宗,逐渐发展为对本色和文词二者的兼顾,从而力图探寻更理想的雅俗浅深得当的戏剧曲词风格。
《西厢记》(复制品)书影
明代一些曲论家注意到与“本色”有别的“文采”风格,在臧懋循指称名家之词“文采烂然”之前,王世贞、何元朗均曾指出《西厢记》多“骈丽语”,“本色语少”,“刻划太过”,似乎看出了《西厢记》有偏重“文采”的倾向。明末孟称舜编《古今名剧合选》,分作《酹江集》《柳枝集》两种,其序申明了借苏轼、柳永词句将风格相异的剧作分编两集的缘由,说明明人对元杂剧“本色”“文采”不同风格的认识已渐由模糊到清晰。清代李渔《闲情偶寄》对《西厢记》的文采更是大为赞赏。其后陈栋的《北泾草堂曲论》、李调元的《雨村曲话》等都对《西厢记》“工于骈丽”、以“文采”取胜的艺术优长持肯定态度。至此,元杂剧之有“本色”与“文采”之别,开始受到普遍关注。
有意识地对元杂剧作流派划分,当在王国维《宋元戏曲史》问世之后。王氏于“本色”之外,又推许了“雄浑”“清丽”“瘦硬”等风格,足见其崇尚“本色”,但并不排斥其他具有独特审美价值的艺术风格。直至日本学者青木正儿在《元人杂剧概说》中明确地把元杂剧分为本色、文采两派,“大约曲词素朴多用口语者为本色派,曲词藻丽比较的多用雅言者为文采派,定义如此”。元杂剧文采派的典雅风格对后世也有深远的影响,明传奇的文雅之风就与其一脉相承。文采派和本色派各有特色,共同奠定了元杂剧在戏剧史上的重要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