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外说 : 唐代司空图对诗歌审美特质的认识。语出《与李生论诗书》。司空图以味喻诗,认为“辨于味而后可以言诗”,把诗味看作诗歌最根本的审美特征。他举例说:“江岭之南,凡足资于适口者,若醯,非不酸也,止于酸而已;若鹾,非不咸也,止于咸而已。华之人以充饥而遽辍者,知其感酸之外,醇美者有所乏耳。彼江岭之人,习之而不辨也”。司空图试图说明,诗歌的审美特质,恰如饮食中的醇美之味一样,它既离不开咸酸等各种具体的味,又在咸酸之外。它是不离文字而又超乎语言文字之上的,所谓“近而不浮,远而不尽”。或者如他在《与极浦书》中引戴容州之语所说:“诗家之景,如蓝田日暖,良玉生烟,可望而不可置之于眉睫之前也”。元人揭曼硕对此也有很好的解释:“唐司空图教人学诗须识味外味。……要见语少意多,句穷篇尽,目中恍然别有一境界意思,而其妙者,意外生意,境外生境。风味之美,悠然甘辛酸咸之表,使千载隽永,常在颊舌”(《诗法正宗》)。显然,司空图说的“味外”,指的是诗歌具体形象之外的深层意蕴,所以司空图又称其为“味外之旨”、“象外之象”、“韵外之致”。
以味论诗不自司空图始。晋代的陆机、齐梁时期的刘勰以及稍后的钟嵘,都曾以味论诗。尤其是钟嵘的“滋味说”颇有影响。不过,司空图的“味外说”,虽然和钟嵘的“滋味说”有一定的联系,但二者实质并不相同。钟嵘认为五言诗最有滋味,是因为五言诗“指事造形,穷情写物,最为详切”,也就是说,钟嵘说的味是较为具体的味,表层的味,如欧阳修《六一诗话》引梅尧臣语:“状难写之景如在目前”。司空图讲味,还更深一层,是众味的有机结合而产生的更高一级的味。它不是哪一种具体的味,但又包容了任何一种具体的味。所谓“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味外”和含蓄有关,但也不等同含蓄。含蓄是诗人有意不说,但要表达的内容在诗人是明确的;而司空图的“味外”更多地重在表现不可言传的感受。含蓄是顾左右而言他,“味外”却是“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司空图本受道、佛思想影响颇深,而他视为最富“味外之旨”的作品,又是王维、孟浩然等山水田园诗人之作,由此不难推测他的“味外说”所指。
司空图的“味外说”堪称中国古代诗论中以味论诗的集大成者。他继承发展了陆机、钟嵘以来的以味论诗的主张,更深入一层,对诗歌的审美特质有了较前人更深的认识。“味外说”又是司空图诗论的核心,著名的《二十四诗品》即是他的辨味实践。“味外说”对后来的诗论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宋代苏轼、严羽,清代王士祯等人的诗歌理论,都和司空图有着极为明显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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