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章回小说考证》

    《中国章回小说考证》 :

胡适著。20世纪20年代,胡适在推崇古代白话文学的同时,对古代章回小说《水浒传》《水浒续集》《红楼梦》《西游记》《三国志演义》《三侠五义》《官场现形记》《儿女英雄传》《海上花列传》《镜花缘》等进行了一系列的考证,后来汇集为《中国章回小说考证》一书,1942年由实业印书馆出版。

与以往的小说评点派、考证派着眼于孤立的小说文本不同,胡适率先采用了“历史演进法”来考证《水浒传》《西游记》《三侠五义》等。他指出这些小说都“是由历史逐渐演变出来的”,“我们必须用历史演进法去搜集它们早期的各种版本,来找出它们如何由一些朴素的原始故事逐渐演变成为后来的文学名著”(《胡适口述自传》)。

胡适在1920年所作的《<水浒传>考证》中,对《水浒传》的故事流传、演变及成书过程进行了系统的探究,指出:“《水浒传》不是青天白日里从半空中掉下来的。《水浒传》乃是从南宋初年(西历十二世纪初年)到明朝中叶(十五世纪末年)这四百年的‘梁山泊故事’的结晶。”他还联系宋、元、明的社会变迁,揭示水浒故事演化的动因。后来,又陆续写有《水浒传后考》《<水浒>续集两种序》《“致语”考》《百二十回<忠义水浒传>序》等。这一系列的论文示范了着眼于历史演进的考证方法,“替将来的‘《水浒》专门家’开辟一个新方向,打开一条新道路”(《<水浒传>考证》)。他研究《三国演义》《西游记》等,采用的也是“历史演进法”。

在《<三侠五义>序》中,他从“母题”的生长与扩张的角度,对中国章回小说的演化进行了理论阐述。他说:“传说的生长,就同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最初只有一个简单的故事作个中心的‘母题’(motif),你添一枝,他添一叶,便像个样子了。后来经过众口的传说,经过平话家的敷演,经过戏曲家的剪裁结构,经过小说家的修饰,这个故事便一天一天的改变面目:内容更丰富了,情节更精细圆满了,曲折更多了,人物更有生气了。”

值得注意的是,胡适不仅致力于探讨水浒、西游等故事的世代累积、演变及其演变的动因,对写定者的贡献也作了必要的肯定。他在《<西游记>考证》中说:“《西游记》的中心故事虽然是玄奘的取经,但是著者的想象力真不小!他得了玄奘的故事的暗示,采取了金、元戏剧的材料,加上他自己的想象力,居然造出了一部大神话来!”因此,在他看来,这些小说名著实际上是由写定者在世代累积的基础上进行杰出的艺术创造形成的。

如果说胡适对《水浒传》等小说的考证为中国古代小说研究“打开一条新道路”,那么他的《<红楼梦>考证》则为“新红学”的发展奠定了根基。胡适指出《红楼梦》不同于《水浒传》等长期演变而成的小说,它属于作家个体创作的小说,对于这类小说,“我们必须用一般历史研究的法则,在传记的资料里找出该书真正作者的身世;他的社会背景和生活状况”(《胡适口述自传》)。他通过搜求《红楼梦》版本、著者、年代等方面的材料,通过实证的方法,考证出《红楼梦》是曹雪芹“将真事隐去”的“自叙传”,《红楼梦》后四十回的补作者是高鹗,从而廓清了索隐派红学所散布的迷雾。这两点既是胡适研究《红楼梦》的主要贡献,也是“新红学”的基本命题。在他之后,许多《红楼梦》著述沿袭他开辟的轨道前进,只不过考论得更为精细。

胡适的章回小说考证,自然也存在一些局限与不足,但总体来看,多富有创见,对后来研究者启迪良多,特别是他比较集中和系统地提出了小说考证所应遵循的方法论原则,并进行了卓有成效的示范,因而对中国古代小说的考证具有重要的启迪与示范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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