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文化阵营与鸳鸯蝴蝶派论争 :
鸳鸯蝴蝶派是一个通俗文学流派。它起源于清末民初,到五四运动前夕渐趋繁荣。由于人们常用“卅六鸳鸯同命鸟,一双蝴蝶可怜虫”来概括这派言情小说,故得名“鸳鸯蝴蝶派”。又因他们曾于1914年创办《礼拜六》周刊,专门刊载才子佳人小说,又被称作“礼拜六派”。
鸳鸯蝴蝶派的作品为了保留通俗性和大众化的特色,沿袭了传统的章回小说形式,文字多骈四俪六,辞句华丽,情意绵绵,尤以写哀情、艳情、浓情、苦情、悲情、离情见长。内容繁杂,涉及社会、黑幕、娼门、言情、家庭、武侠、神怪、军事、侦探、滑稽、历史、宫闱、民间等。
对鸳鸯蝴蝶派的声讨,最初是从《新青年》开始的。为了扫除封建复古思想,新文化倡导者对鸳鸯蝴蝶派的旧文学形式及其封建性的思想内容进行了猛烈的抨击和鞭挞。李大钊在《<晨钟>之使命》中指斥这派小说“堕落于男女兽欲之鬼魔”。胡适斥责《九尾龟》等作品是“嫖界指南”“只可抹桌子”。钱玄同和周作人则称这派的黑幕小说“内容腐败荒谬”“简直可称作杀人放火奸淫拐骗的讲义”。在新文化阵营的强大攻势下,鸳鸯蝴蝶派的势头一度有所收敛。1921年,新兴的纯文艺团体文学研究会成立。沈雁冰接手鸳鸯蝴蝶派的杂志《小说月报》后将其改造为新文学的阵地。而鸳鸯蝴蝶派则在1921年3月恢复了曾一度中断的《礼拜六》杂志,接着又办起《红杂志》《半月》《快活》《小说世界》等期刊和各种小报,大有重新泛滥之势。对于鸳鸯蝴蝶派的回流,新文学作家们以“为人生的文学”为旗帜,对其进行了严正的批评。郑振铎在《思想的反流》《新旧文学的调和》等文章中痛斥鸳鸯蝴蝶派的旧文学本质和商业化倾向。沈雁冰《自然主义与中国现代小说》中则认为鸳鸯蝴蝶派“简直是中了‘拜金主义’的毒,是真艺术的仇敌”,其思想上最大的错误,就是“游戏的消遣的金钱主义的文学观念”,并对该派的文学性质也进行了批判,认为其不属于旧文化旧文学,而是在迎合现代小市民阶层的恶趣味。文学研究会对鸳鸯蝴蝶派的批评,得到了创造社的大力支持,郭沫若与成仿吾亦撰文表示声援。
从《新青年》派对鸳鸯蝴蝶派小说所代表的封建复古意识的批判,到文学研究会、创造社对鸳鸯蝴蝶派小说现代恶趣味的否定,揭开了现代文学史上的雅俗文化之争。鸳鸯蝴蝶派小说突出了文学的娱乐功能,满足了普通市民的心理,是中国近现代都市化进程中的必然产物。他们中的一些人在商业利益的驱动下,将文学的通俗化市民化日渐引入庸俗化低级化的路上去,产生了一些粗制滥造的低劣之作,但也不能否认其代表人物包天笑、周瘦鹃、张恨水等人在译介外国作品,倡导白话,对通俗文学的更新与发展所做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