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命论》

    《运命论》 :

三国魏李康撰。原文见于《文选》卷五十三、《艺文类聚》卷二十一、《全三国文》卷四十三。这篇文章谈论的是天下的治乱与个人的穷达。

李康在文中开篇即提出论点:“治乱,运也;穷达,命也;贵贱,时也。”(《文选》卷五十三)这种结论看似近于宿命论,但从《运命论》全文的论述来看,李康决不是屈从于命运的人,他说:“是以圣人处穷达如一也。夫忠直之迕于主,独立之负于俗,理势然也。故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前监不远,覆车继轨。然而志士仁人,犹蹈之而弗悔,操之而弗失,何哉?将以遂志而成名也。求遂其志,而冒风波于险途;求成其名,而历谤议于当时。”即有志节的人尽管处于不利的形势,亦决不降志辱身,他们为了“遂志”“成名”并不怕艰险。

他为了强调士人独立的人格,断言“若夫立德必须贵乎?而幽、厉之为天子,不如仲尼之为陪臣也。必须势乎?则王莽、董贤之为三公,不如杨雄、仲舒之阒其门也。必须富乎?则齐景之千驷,不如颜回、原宪之约其身也”。这些话可以看出李康那种兀傲的性格。他更明确地指出:“故古之王者,盖以一人治天下,不以天下奉一人也;古之仕者,盖以官行其义,不以利冒其官也;古之君子,盖耻得之而弗能治也,不耻能治而弗得也。”他的表述颇为激愤,可以读出他对于现实的不满,并非针对“运命”的泛泛而论。

本文行文畅达,气充势盛,又善于结构经营,颇有足观处。如论及“天下卒至于溺而不可援”时,连出六组排比文句,联翩接踵,排闼而至,汹涌如潮。文中又多妙喻佳比,兴象迭出,如论张良之遇与不遇,以水石为喻:“以游于群雄,其言也,如以水投石,莫之受也;及其遭汉祖,其言也,如以石投水,莫之逆也。”钱锺书先生在《管锥编》中,亦颇推崇本文,称其波澜壮阔,认为可并驾司马迁、韩愈,“于魏晋间文,别具机调”。清人洪若皋评曰:“古今言运命者,卒为运命所限,委之无可奈何之数,终不免戚戚之心,复有希冀行险侥幸之念。此妙在说得乐天知命实际处,觉圣贤公伯寮其如命何。”“读此等文,大有益于性情,非事雕章绘采徒资渔猎词华云尔。”(《梁昭明文选越裁》卷十)近人谭献批云:“奇气喷薄,要亦愤懑之言。”又说:“骇足奔驰,源出《国策》,与李斯《逐客》《督责》二篇亦相出入。”(《骈体文钞》卷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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