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万章》载:“孟子谓万章曰:‘一乡之善士,斯友一乡之善士;一国之善士,斯友一国之善士;天下之善士,斯友天下之善士。’以友天下之善士为未足,又尚论古之人。颂其诗,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是以论其世也。是尚友也。”后代学者对孟子此语的理解也存在分歧:1.认为“颂其诗”、“读其书”、“知其人”、“论其世”四者之间是平行关系,都是“上友古人”的手段。如东汉赵岐说:“尚,上也,乃复上论古之人。颂其诗,诗歌颂之,故曰颂。读其书,犹恐未知古人高下,故论其世以别之也。在三皇之世为上,在五帝之世为次,在三王之世为下,是为好上友之人也。
”(《孟子注》)焦循也说:“若生今世而上友古人,则不同世,何以知其人之善,故必颂其诗、读其书而论其世。”(《孟子正义》)2.认为“诵其诗”、“读其书”与“知其人”、“论其世”之间存在逻辑关系,必“知人论世”才能准确理解其“诗”“书”的含义。如朱熹说:“尚、上同,言进而上也。颂、诵通。
论其世,论其当世行事之迹也。言既观其言,而不可以不知其为人之实,是以又考其行也。”(《论语集注》)胡毓寰也说:“读古人作品,必知其人身世,时代背景,然后能了解其作品真谛,故云‘诵其诗,读其书,须论其世也’。”(《孟子本义》)我们以为这两种解说都有合理的成分,但又都偏执一隅,若能将两说融为一体也许更能体现孟子这段话的本意。
的确,孟子这段话的主旨并不在讨论颂诗、读书之法,而在论述“上友古人”的方法。“颂其诗”、“读其书”、“知其人”、“论其世”确实是作为“上友古人”的方法提出来的,但这四者之间的逻辑关系也是很明显的:“孟子是将知人——了解作者看作颂诗、读书的必要条件。
‘是以’二字则又交待了‘论其世’与‘知其人’的关系:为了正确理解诗、书,必须了解作者,而要了解作者,又必须研究作者的身世。”(阮国华《孟子诗说复议》,《古代文学理论研究》第九辑)当然“论其世”也包括对作者所处的时代背景的了解。孟子“知人论世”把诗文创作与理解、欣赏同时代联系起来,同作者的身世、人格联系起来,这在战国时期实在是了不起的创见。
它标志着孟子对诗书文学性质的深刻体认,也标志着我国古代文学观念的发展水平。孟子“知人论世”的观念对后世影响极大,一直是我国文学评论的基本主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