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之境,无我之境 :
二者的产生根源在于观物方式的不同,而且二者所代表的美感性质也有不同。北宋理学家邵雍在其《观物篇》中提出两种不同的观物方式:一种是以我观物,另一种则是以物观物。 他认为:“以物观物,性也;以我观物,情也。”
这两种观物方式都被王国维接受,其标举境界说的《人间词话》据此将诗词的境界划分为两种:一种是有我之境,另一种是无我之境。前者如“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都是有我之境;后者则如“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寒波澹澹起,白鸟悠悠下”,都是无我之境。王国维认为,这两种境界对应两种不同的观物方式:“有我之境,以我观物,故物我皆著我之色彩。无我之境,以物观物,故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物。”
某种词境之所以是有我之境,是因为作者站在自己的主观立场上去观审事物,将自己的主观感情投射到外物之上,所以外物都被染上了作者本人的感情色彩;与此相反,当作者将自己的心灵境界提升到与道合一的高度,超越了个人的感情倾向,将事物作为事物自身来观审,这时的境界就达到了物我合一的高度。
王国维还比较了这两种境界,进一步提出:“古人为词,写有我之境者为多,然未始不能写无我之境,此在豪杰之士能自树立耳。”在王国维看来,有我之境比较常见,而无我之境则比较罕见,只有杰出的人物才能够做到。
这两种境界类型还与西方美学有一定的关系。王国维特别提出:“无我之境,人惟于静中得之;有我之境,于由动至静中得之。故一优美,一宏壮也。”王国维受到西方哲学的影响较多,如I.康德、A.叔本华的哲学与美学。这集中体现在他的《红楼梦评论》中。从这篇文章的语言可知,王国维所说无我之境是作为审美主体的“我”,“无丝毫生活之欲”,与外物“无利害之关系”。在进行审美活动的时候,“吾心宁静之状态”,全部沉浸于外物之中,达到了与物俱化的境界,王国维认为这种境界近似于西方美学的优美。与此相对,所谓有我之境指“我”的意志尚存,而且与外物有着某种对立关系。当“外物大不利于吾人”而威胁意志时而观物,所得到的境界就是有我之境,也就是宏壮(今通常译为崇高)之境。故王国维的境界分类是中西方哲学与美学共同促成的理论成果。